“公輔的意思,孤明白。但為將者,絕不能計較一城一地之得失。我們還需將眼光放長遠,只要能保證我們的有生力量,糧草還會有的。”
說完,他看向侯君集:“你作為咱們全軍的統帥,有什么看法?但說無妨。”
這個亡命的賭徒罕見地沒有說什么狂言,而是神色凝重。
畢竟來的人是他師父,徒弟對師父不可能心里不打怵。
“殿下,末將覺得,咱們還是按您說的,暫避鋒芒吧。”
北向輝滿臉不甘心道:“那糧草怎么辦?難道都扔在這兒?這豈不是便宜唐軍了?”
李承乾一方面怕被李靖擊敗,但更怕他直接率軍駐扎大漠。
這要折騰幾年,自己別說稱霸草原了,能不能活著都是個問題。
不過,只要自己將云中這數百萬擔糧草都毀了,李靖必然退軍。這樣自己還可以返回云中,不過這些糧草自己也無法使用了。
但現在也只能兩害取其輕了。
“向輝,你馬上在全城搜集人中黃,然后照我們在張掖那般,全澆在糧食上。”
北向輝還是面有不甘,但如今情況也只能這樣了,總不能便宜唐軍吧?
“末將這就去辦。”
李承乾看向眾人:“都去準備吧,兩個時辰后便開拔。”
士兵們也明白他們這是要撤退了。他們已經身處草原,再撤就更加遠離故土了。
自古在華夏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對故鄉都有種舍不清的情愫。因此,此時整個云中都督府都被一股蕭索的氣氛所籠罩。
這時,一名士兵進入帥帳:“啟稟殿下,城外有人求見,他自稱是什么崔家人。”
李承乾此時正被眼前局勢弄得心情非常不好,整個人都處于一種煩躁的情緒中。
“嗯?有人求見?誰啊?有事讓他找杜大……”話沒說完,他突然反應過來:“你說他姓什么?”
“回殿下,姓崔。”
崔姓在唐初可是了不得。自南北朝時期,崔家便是門閥大族,以儒學傳家。
后來憑借與其他大族聯姻,逐漸形成所謂的“五姓七望”。這些人同氣連枝,幾乎壟斷了仕林階層。
要不是李世民太過強勢,以超強武力震懾住所有人,這五姓七望幾乎就能左右天下局勢了。
不過近年來,在李世民有意打壓下,五姓七望已經逐漸有些勢微,遠不如以前那般有影響力。
這崔家這個時候來找他一個造反的太子是什么意思?怕其中必有什么陰謀。
想到此處,他冷笑一聲:“孤倒要看看你們要鬧什么妖。”說完,吩咐士兵道:“帶他進來吧。”
過了盞茶時間,士兵便帶著一個青年進入帥帳。
這人身著寬袍大袖的青色儒袍,腰掛玉佩,手拿折扇,五官極其俊雅,整個人頗有那么點“公子世無雙”的感覺。
“在下崔俊,見過太子殿下。”他微微點頭,語氣從容道。
看他這做派,李承乾有點氣不打一處來。
瑪德,老子最煩人裝x了。
他聲音冷淡道:“不知你何事求見孤?”
崔俊將手中的折扇“唰”地一聲展開,輕輕搖了兩下,臉上浮現出一抹淡然的笑意,一臉世外高人的表情。
“呵呵,殿下您已命在旦夕,還問在下為何求見?”
你才命在旦夕,你全家都命在旦夕!這給李承乾氣的,這不是咒他嗎?
不過,他臉上并未表露出來:“哦?孤如何命在旦夕?還請崔先生賜教。”
“殿下,何故裝傻呢?衛國公李靖親率三萬大軍,已距此地不足百里,且朝廷還有百萬雄師枕戈待旦。殿下不是命在旦夕是什么?”
李承乾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哦,那就死唄。”
“不……不……殿下如今處境還不足以言死。”
剛說我命在旦夕,又說不足以言死,這話都讓你說了。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要玩什么花樣。
見他不說話,崔俊繼續道:“殿下,如能得到我崔家幫助,那必然能從如今困境中脫身,龍游大海。”
這個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崔家肯定是有所求。李承乾淡定地擺擺手,示意他繼續說。
沒想到聽到崔家要幫他,李承乾還如此淡定,崔俊不由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