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片內一家三口對著鏡頭,泛黃的全家福,在電筒光暈中忽明忽暗,男人金絲邊眼鏡下的笑容溫潤如水,三歲左右的孩子被少婦抱在懷里,燦爛地笑著。
溫馨之家,挺像那么回事。
“這有什么奇怪的。”小六的電筒光不停晃著照片。
蘇寧瓏指尖撫過相框邊緣,突然發現少婦和孩子垂落的睫毛在玻璃下投出兩道游動的陰影,虹膜深處閃過活人才有的晶狀體反光。
定睛一看,她們仍然維持著原樣,可能是光線反射導致。
蘇寧瓏放下,轉身的時候,照片變了模樣,微笑著的孩子,表情木訥起來。
見她看了半分鐘,他以為蘇寧瓏有什么新發現,也湊過去看,舉著照片拉近,再放遠,前后翻。
最后輕輕放下,小六對自己的思考能力挺有自知之明,厚著臉皮問她:“你到底發現了什么?”
“沒發現……”蘇寧瓏想去書桌那邊,可她沒有電筒,稍一推遲,真發現不妥。
當她認真注視,照片中的家人仍然笑著。
不經意瞄到的時候,人物表情變了。
小六手抖了抖,結巴道:“那……那照片里的人是不是在動。”
“想驗證,用鏡子看看就行了。”
然后小六看見蘇寧瓏鎮定地拿出一面鏡子,對準照片。
他也有鏡子,只是從來沒想過用在什么地方。因為在秘靈地盤中,鏡子顯得尤為雞肋,認知已經混淆的時候用,它就是擺設,看什么都正常。
認知還沒出錯的時候用,往往污染還沒開始,仍然看什么都正常。
既然看什么都正常,又怎么會用它,事實上,某些場合中,它還是很有用。
蘇寧瓏慶幸自己的物品喜歡裝進褲子口袋里。
粉藍色小鏡子,街頭一星幣店淘的,經濟實惠。
鏡子里映出孩童詭異的狀態。
呆滯,死氣沉沉,腦袋不是伏在媽媽懷里,而是歪在爸爸那邊。
男人女人眼底沒有笑,只是唇角強行撐起了笑意而已。
小六吸了一口涼氣,“秘靈已經出現了,它就在我們身邊。怎么辦,它是不是已經扭曲了我們認知。讓我們發現不了它。”
“你說這句話,除了增加自己的恐懼感,有什么幫助?”蘇寧瓏對這房子產生了興趣,但她惜命,比較愿意實力再提高一點時再來探,“要不,你送我回酒吧,我可以告訴干媽,你不是故意的。你綁架我的事情就這么算了。”
“不行,我們要把它找出來。別人做不到的事情,我做到了,必然能晉升二級獵人。”
“綁架了我,你還認為自己能晉升嗎?”蘇寧瓏不明白他腦回路串臺到哪個搞笑頻道,有如此荒謬的想法。
“獵人有特殊豁免權,犯一些小錯,可以不追究。”
“哪里聽來的,沒有這條法律,也沒有這個特權。罪犯不能當獵人,這是星際政府劃下的界線。”
“還沒有踏足這個行業的人,沒資格評價。你根本不懂潛規則,我知道有獵人害死了人,也被無罪釋放了,實力就是真理。繼續搜,如果我完成不了任務,大不了先捅死你,再自殺。”
蘇寧瓏還想問是哪個獵人,小六的刀又懟到她背后,這個位置,沒有肋骨保護,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戳進心臟。
“繼續搜。”
“你是大人,你也可以搜啊,為什么指望我來,我是小孩,什么都不懂。”
刀尖被壓得更深,脆弱的布料隱隱發出撕裂的抗議聲。
小短腿默默挪動,蘇寧瓏被“劫持”到書桌前。
書桌兩邊都有抽屜,拉出一個,里面黑乎乎,什么也看不見,蘇寧瓏問小六:“有沒有多一個照明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