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托了托自己的豬頭面具,戴久了確實有點沉,感覺視野都變窄了。
得到蘇寧瓏的“承諾”,質檢組長掙扎著爬起來,摸了摸脖子,被割開的地方已經愈合如初,恢復力比連辛意還要驚人。
一番“大棒加甜棗”之后,質檢組長終于拋開“成見”,覺得這個“走后門”的值得深交。他甚至不再管蘇寧瓏怎么穿工服,就算她穿成非主流,那也是她的自由。
“咱們先熟悉一下工廠吧!”順便物色一個能“換身體”的倒霉豬頭人。
質檢組長已經迫不及待了。
質檢組有個好處,就是可以在廠里多數區域自由走動,從活畜區、屠宰車間,甚至到后續處理區,都能通行無阻。
蘇寧瓏表示沒問題,跟著質檢組長開始“參觀”這座屠宰場。
活畜區是整棟建筑里氣味最濃重的地方,才剛靠近,一股混雜著糞便、飼料與血腥的濃烈臭味就撲面而來,幾乎凝成實質。
質檢組長面不改色地介紹,“所有肉畜運到之后,都得在這里停至少一天,觀察有沒有疫情。”他說話時視線并不四處打量,顯然對這里的“存貨”毫無興趣。
蘇寧瓏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向內望去,豬身,人頭。
一顆顆人類的頭顱被粗糙地接在豬的身體上,它們有的面目扭曲、不斷發出痛苦的哼叫,有的低垂著頭神情麻木,還有的閉緊雙眼、嘴角卻揚起詭異的微笑,仿佛沉溺在某場荒誕的夢境中。
她一眼就看到了頂著“自己”腦袋的那頭豬,眉毛下意識揚了一下。
抽象,太抽象了。
她原本以為自己的視覺耐受力已經足夠強悍,可親眼見到這樣的場面,還是忍不住在心里嗤笑,終究是低估了秘靈踐踏人性的方式。
“這批畜生,什么時候宰?”蘇寧瓏平靜地問道。
“新到的,大概明晚。”質檢組長顯然不太愿意在這里多待,豬鼻子不耐地拱了拱,甕聲催促:“我們去屠宰車間吧。”
“行。”蘇寧瓏干脆地轉身。抽象豬沒在她心里留下什么陰影,她更在意的是接下來要看到的。
屠宰區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蒸汽混合的氣息。
流水線正在運轉,幾名穿著工裝的人動作僵硬地將沖洗過、已被擊暈的“豬只”掛上輸送鏈。蘇寧瓏注意到他們胸前掛著星耀聯盟的工牌,眼神空洞,背后的鉤子深深扎進肉里,可他們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只是模仿著老員工的動作,一刀一刀精準割開豬的喉嚨放血。
最令人不適的是,他們一邊機械地操作,一邊無聲地流淚。
淚水混著血污滑落,身體卻完全不受控制,依舊熟練地執行著屠宰流程。
蘇寧瓏心情微妙,這么快就淪陷了。
雖說星耀聯盟跟她并非同路,但她自認是“正派”那一派的。
更何況,真正的敵人是秘靈,多讓秘靈控制一個人,就等于多送給對方一分力量。
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你等我一會。”蘇寧瓏并沒等質檢組長同意,就徑直走向一名星耀聯盟獵人的身后。她伸手想將他背后的鉤子拔出,可剛一用力拉扯。
“咳、咳咳……”對方頓時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甚至咳出了血沫,可雙手卻仍舊死死握著屠刀。
蘇寧瓏瞥見他手背上顯示的san值,已經跌至15。
他們在畸變,若不立刻送出污染區,根本抑制不住異化進程。
她立刻松手,放棄援救。
目標是秘靈,不是救人。
她沒義務拼盡全力把競爭對手拖出污染區,星耀聯盟既然派人進來,就得自己承擔損失。
還不如少派點人,顧頭不顧腚。
畸變的獵人機械地將刀捅進豬脖頸,屬于人性的那部分漸漸被湮滅。
精神世界仿佛被劈成兩半,一邊好像清醒著,一邊又心甘情愿墮落。
蘇寧瓏的救援是他們最后的希望,他們張開嘴巴,想得到救贖,若救不了,殺了自己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