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后勤的袖口和鞋邊都已磨得發毛,顯然經濟并不寬裕。
在這個連后勤也分三六九等的體系里,他的崗位薪酬恐怕不高。
他局促地推拒了兩下,蘇寧瓏已把耳飾塞回他手里:“去忙吧,東西放我這兒,完事兒你來取,保證原封不動。”
遠處有人喊他名字,他不再猶豫,反正勝負已分,這些“證據”也只是封存處理,還不如物盡其用。
他將耳飾小心收進內袋,轉身離開時腳步似乎輕快了些。他心里暗想:這位蘇學姐,實力強,人也好,并不像傳言中那么冷漠。
他回頭又望了一眼。
少女斜靠在椅背上,側臉被殘余的天光映照,皮膚透出一種近乎瓷質的白皙,也襯得神情格外清冽。
網上總有人說蘇寧瓏性格高冷,看來不過是外表給人的錯覺。這么溫柔細心的人,就該受歡迎。
他的目光掃過一旁垂頭喪氣的星耀聯盟獵人,再看向蘇寧瓏時,心情不由更舒暢了幾分,那群人里,可找不出一個像她這樣又強又順眼的。
蘇寧瓏并沒留意那道目光。她輕輕抽出一封信,小心展開。
在星際時代,已經很少有人用手寫的方式傳遞信息,就連綠麟人的星球也早廢棄了這種古老的載體。然而信的內容并非她預想中的通訊記錄,而是一封遺書。
字跡略顯潦草,內容也很簡單:若他死去,名下所有剩余財產將無償贈予三個人,吳杏翊、原溪、拜宣。
蘇寧瓏指尖輕輕敲擊著信紙,嘴角掠過一絲了然的冷笑:“呵,兜了這么大圈子,線索總算在這里接上了。”
屠宰場被那位廠長經營得如同鐵桶一般,足見其為人何等謹慎多疑。
他明顯更信賴場內的殘疾工人,甚至在明知自身難保的情況下,仍試圖保護他們。
這樣一個步步為營的人,怎么會突然留下遺囑,將財產贈予那幾個看似關聯不大的人?
吳杏翊通過烙印給了他力量,那么原溪和拜宣,又為他提供了什么?這背后必然存在著某種未言明的交易或聯系。
她將信紙重新折好,塞回被火熏得脆弱的信封里,隨后將這一發現連同清晰的圖片一并發送給了雪萬誠。
做完這一切,她細致地清除了信封上可能遺留的指印,不動聲色地將其放回原處。
接下來的三個小時,蘇寧瓏只是氣定神閑地等待著。
直到季上將步履匆匆地趕到現場,正式宣布:“本次比試,由星聯盟獲勝。下一輪的比試場地與規則,將由星聯盟負責提出。”
根據協議,星聯盟需要提供三個備選的比試場地供對方選擇。而制定的規則也必須經過聯合審核,以確保不會對任何一方構成絕對優勢。
星耀聯盟這邊倒不太擔心星聯盟在規則上耍詐,他們更怕的是對方在場地選擇上“下狠手”。
比如,直接指定一個五星級污染區。
那種地方,與其說是比試,不如說是送死。面對支配者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深入五星污染區核心,精神污染足以讓最堅強的獵人也徹底瘋狂。
更何況,接下來的比試規定,參賽者必須從此次幸存下來的獵人中選擇,只有人數不足時才能補充新人。
這意味著,如果再經歷一次大規模減員,他們的損失就不是表面的那點人了,而是后勁不足,輸在未來。
季上將話音剛落下,一個低沉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祁慎走向蘇寧瓏,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蘇寧瓏,有空嗎?我想與你單獨談談。”
此言一出,星耀聯盟的人員立刻警覺起來。
祁慎在這個敏感時刻,如此公開地要求與對方的核心功臣單獨會面,是什么意思?是單純看重她的能力,還是暗示著某種偏袒,甚至是為下一輪比試預先布局?緊張的氣氛,瞬間在殘破的廠區里彌漫開來。
原渡森雙眼死死盯住祁慎,語氣帶著明顯的戒備:“不知道祁先生要單獨和蘇寧瓏談什么?接下來還有兩場比試,作為守令者,在這個節骨眼上與參賽獵人私下接觸,恐怕不太合適吧?”
蘇寧瓏在一旁聽得無語:“……”她自己還一身破爛、靈力未恢復,拿什么去賄賂祁慎?這種不著邊際的猜測,大概也只有原渡森這種習慣以己度人的人才想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