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五點十分,日頭剛剛落到西邊,還沒完全下山。
坎大哈以南,加姆沙。
一輛從北向南行駛的雷克薩斯越野車上,宋和平在自己前面的儀表臺上打開了一張地圖,而手里卻拿著一個民用版本的衛星gps,不斷對照著周圍的景況。
對于識圖用圖,宋和平絕對不陌生。
不過在阿富干這種完全陌生的國度里,兩人開車穿越大片的高原盆地地區,前往一個世界鴉片種植最為嚴重,出產最高的危險地區,那種感覺就如同沒有向導的情況下自己駕車穿越非洲大草原一樣。
不同的是在非洲的野外能要命的只是動物,而在這里要你命的只能是人。
宋和平把目光從地圖上轉移到車窗外,右側此時能看見一條緩緩向南延伸的河流,在日落的余暉之下,水面波光粼粼,泛著一種迷人的金黃。
這條河流就是阿富干境內著名的赫爾曼德河。
都說人類文明的誕生必定與河流有關。
因為所有部族都會選擇“逐水而居”,只有水是生活的基礎,有水才能養育生命。
赫爾曼德河從南至北貫穿赫爾曼德省全境,將這個位于高原盆地內的省份滋養得水土肥沃物產豐富,是阿富干糧食的主要提供地。
但戰爭卻摧毀了一切,如今這里的人為了生存,多數種植的并不是糧食農作物,而是種植罌粟。
原因很簡單,因為種這玩意比種糧食掙錢。
宋和平看過之前isa提供的分析資料,光是赫爾曼德省種植的罌粟就占了阿富干出產量的90%,如果說這個省份曾經在古老的歲月中曾經有過自己的璀璨,那么現在它已經喪失了靈魂,逐漸變得暗淡下去。
“別緊張!”
負責開車的米斯特轉頭看向副駕駛上的宋和平,笑嘻嘻地說道:“我看過地圖了,我們離漢尼欣還有80多公里,估計兩個小時后能夠到達,只要能看到河——”
他指了指窗外的赫爾曼德河。
“順著它走,就可以到達漢尼欣!漢尼欣就在河邊。”
他說的沒錯。
宋和平覺得自己的確有些多余的緊張。
一切都早已經安排好了,該打的電話都打了,該交待的人都交待了。
在臨行前,宋和平和廚子以及法拉利他們進行了視頻通話,交待自己這次任務如果回不來,那就將自己的錢都交給過來處理后事的弟弟或者妹妹。
除此外,他還一次性給妹妹的戶頭上匯入了50萬美元。
這對現在的于宋和平來說當然只能算是小錢,但他不能一次性將兩千萬美元都轉給妹妹或者弟弟,那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現在他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活著回來。
于是他收起gps,又收起地圖,干脆趁著這個機會欣賞一下這里的風景。
這里沒有其實沒有風景,但也可以說是到處都是風景。
土地廣袤而荒涼,天空如同一張巨大的灰色布幕,低垂著,仿佛隨時都會落下。
干燥的土壤裂開了一道道口子,仿佛大地的傷痕,無聲地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冷漠的風呼嘯而過,卷起了黃沙和塵土,無情地刮過每一寸土地。
遠處連綿起伏的山脈像沉睡的巨獸,靜靜地臥在那里千年萬年,見證著這片土地上的苦難。
偶爾有幾只鷹在天空中盤旋,它們的目光銳利,俯瞰著這片無垠的土地。
它們的叫聲在空曠的荒野中回蕩,增添了幾分蒼涼和寂寞。
“米斯特,你們一般部署多久可以回去休假一次?”
宋和平忽然想起這個有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