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和平站在皮卡車的車廂里,看著遠處點點燈光。
那些都是車燈。
他們都在往這里趕。
很顯然,革命旅的人沒料到自己和米斯特會南逃,他們調動的攔截力量都在北和東兩個方向。
臨時做出的決定讓他們有些猝不及防,自己的判斷是沒錯的。
往東、往北,都是死路一條。
只有南下,才能求得一絲生機。
拉巴尼現在很害怕。
他已經許久沒說話了。
坐在副駕駛上的拉巴尼臉色蒼白。
在他看來,一切都完了。
革命旅的地盤很大,哪怕是波斯高原上那些山區里也有他們的人。
波斯政府軍和特種部隊這么多年了也沒能把他們徹底清剿,宋和平他們卻要往這里頭鉆?
簡直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了。
只是他無法阻止這一切。
畢竟伯父一家都在美軍的手里……
死就死吧。
他看了看手里的槍,默默在心里做好了打算,如果真的跑不掉,就用這把ak47槍托頂在地面上,槍口頂著自己的下巴來一發,總比落在卡瓦西的手里要好受多了。
看看車窗外。
一切都籠罩在夜幕之中,只有星光照亮了些許連綿的高山。
往南跑了大約三十公里。
山越來越多了。
路越來越窄了。
也越來越崎嶇了。
人坐在車上,顛得感覺心臟都要甩出到嗓子里來。
忽然,他感覺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感覺,忍不住把頭伸出去,哇地狂吐起來。
一旁的米斯特瞥了一眼拉巴尼,鄙夷道:“好歹也是個武裝組織頭目,坐個車你都吐?”
語氣里充滿了鄙視。
睬一個之余,還忍不住又拉一個。
“你看看宋,我們幾個里他最難受,你看人家吭聲了?”
拉巴尼抹了抹嘴角的穢物,重新靠進座位里,深吸了兩口氣說道:“你們都是職業軍人,我不能比!”
“不能比?你是職業恐怖分子!”米斯特脫口而出。
沒料到這下徹底刺激了拉巴尼,他突然暴怒起來,開口痛罵道:“恐怖分子!?在你們這些美國人里,我們這些生活在這里的人都是恐怖分子對吧?!炸你們的是拉燈,你入侵阿富干干嘛?他早跑了!你們還留在這里,說是打擊學生軍,結果呢?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們的鴉片都是你們cia的人在協助出貨!為了找到加工廠,為了殺掉阿扎爾他們,你們居然還綁架我的伯父一家來要挾我!?這和恐怖分子有什么區別?!你說!你說啊!誰是恐怖分子!?”
一番暴怒的搶白,連坐在后車廂上的宋和平都聽見了。
宋和平沒說話。
因為無話可說。
是啊。
人家沒罵錯。
尼基他們綁了人家伯父一家,本來手段就很齷蹉。
何況,現在宋和平也看出來了。
那個阿德里安還真如阿凡提說的那樣,現在只是從拉巴尼的口中獲得了印證,他的確是cia的人。
看來革命旅這些人也清楚阿德里安的來歷,之所以合作又是出于利益上的考慮。
如此這般,目前的一切都變得如此滑稽起來。
cia居然在這里控制毒品買賣,而軍方似乎要借機鏟除他們。
問題是,軍方出于什么動機呢?
難道為了正義?
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宋和平是不信的。
就如同一個屁股有屎的家伙指著另外一個屁股有屎的家伙說——哎喲,你的屁股上有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