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納德最近有些神經衰弱。
因為在監獄的東面,距離圍墻外大約五十米的馬路上多了一處工地,大概在五天前,一堆工程機械開到這里之后圍起了大約五十多米的鐵皮圍欄,然后呯呯嘭嘭在里頭開砸,時常伴隨著電鉆一樣的馬達聲,白天到黑夜,不停地干。
最要命的是由于近期上級下令他必須親自到第六監區附近督陣,負責矮子和那幾個大毒梟的關押工作。
所以,他搬到了六區附近的三層樓里臨時辦公,老辦公樓里自己的辦公室窗戶對出就是施工工地。
刺耳的施工噪音令加納德感覺自己的腦袋瓜子都要裂開了,就像有人拿著個大小鐵錘,每隔一段時間就朝自己的腦殼上來那么一下子。
尤其是到了夜晚,那個勤奮的工地也沒停止過作業,他們拉了高瓦數的白熾燈,像點亮了幾個小太陽,不分晝夜施工趕進度。
噪音加燈光讓加納德有時候出現幻覺,分不清白天黑夜,經常有失理智地站在窗口前破口大罵,把那幫施工人員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矮子每天都待在自己的牢房里,盤腿坐在地上就像禪定的和尚。
這幫家伙這次進來沒有特殊照顧,被安排在開放式牢房里,這種牢房沒有門,三面墻,門的那一面全是柵欄式的鐵門,獄警們只要在過道里頭朝里看一眼就能將房間里的情況盡收眼底。
唯獨只有一個廁所是半封閉的,圍了一圈一米多的水泥圍欄,算是給這幫大毒梟們留下最后的體面。
矮子這幾天對這個圍欄也很有意見,每次進去解手的時候都會罵罵咧咧,對門外的獄警各種開噴,有幾次都用手紙砸出來質問為什么自己上個廁所他還盯著看,就差沒拿自己拉出來的東西來一出自由飛翔了。
“長官,你在看什么呢?”
這天,加德納站在窗墻瞪著一雙熊貓眼死死盯著不遠處工地的時候,他手下的一名監區隊長格斯出現在他身旁。
格斯先看看自己的長官,又朝工地方向看了一眼,自作主張地揣測道:“這東西也太影響我們辦公了。”
加德納忽然問格斯:“格斯,你說怎么會那么巧,自從矮子他們關進來后,馬路那邊就開始施工了?”
“也不是湊巧的吧?”格斯說:“關進來一個多禮拜了才開工。”
加納德說:“你還記得一年多前我們墻邊的水渠爆了,向市政部門報告多久才來了維修隊嗎?”
“這個……”
格斯皺著眉頭想了片刻說:“好像兩個月前才派人來修好,拖了足足十個月。”
加納德扭頭看著自己的部下,手指指向馬路旁的工地:“所以你說說,什么時候我們的市政部門對維修地下管道工程那么上心了?”
格斯笑道:“也許是早就有的規劃,早幾年就規劃了……”
“不對。”加納德想了想,離開了窗戶,回到自己的辦公桌旁坐下,拿起咖啡喝了兩口,忽然說:“格斯,你帶人出去,以工地距離我們監獄太近為借口,要求查看一下工地施工。”
格斯的笑容消失了:“長官,你這是懷疑他們是要挖地道?”
“當然!”
加納德十分篤定說道:“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他們的工地有貓膩,你看看吧,我們從這里望過去都看不到他們在里頭做什么,這個施工點太可疑了,那么長一條馬路,偏偏在我們旁邊施工……去!你現在馬上去!看看他們是不是在修排水渠。”
格斯只能遵從:“好的長官,我現在馬上去辦。”
十分鐘后,一個電話打到了宋和平的別墅里。
“宋先生,監獄的獄警果然跟你預料的一樣,他們出來要求查驗工地了。”
電話接通后,那頭傳來一個略帶欽佩口吻的聲音。
“嗯……早就在預料之中了。”
宋和平拿起礦泉水,起身走到陽臺上,朝著監獄的方向望去。
“記住,不能讓他們輕易進工地查驗,要求他們請示上級,要讓他們盡量麻煩,多辦手續,拖一拖,制造點動靜。”
“沒問題。”電話對面的人回應非常快。
“等等,鐵錘。”宋和平叫出了對方的外號:“你馬上聯絡一下諾里斯,問問他我要求的那些施工文件是否都完善了,拖監獄那邊一兩天,最后再給他們。”
“手續齊全的,我都看過。”鐵錘說。
宋和平叮囑道:“記住,你們任何有關聯的人都不能出面,讓承包工程的公司出面跟他們交涉,這一點非常重要,工地上一定都要是正兒八經的工人,不能是你們集團里的任何幫會成員!”
“你放心,一切都按照你的吩咐辦的。”
“那就這樣吧,不然神仙都難救你們老大。”
掛斷電話后,宋和平在陽臺上站了好一陣,心里預測著事情下一步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