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和平撲倒的瞬間,看見那枚該死的mkvii在沙坑里蹦跳著裂成兩半,二十克黑索金炸藥已經被潮氣浸成暗紅色——就像此刻飛濺的鼻血,在滾燙的沙地上滋滋作響。
“啞彈?“
江峰癱坐在沙坑里,靴底還粘著半片引信盤,腿肚子都在哆嗦。
換誰被這么驚嚇一次都會魂飛魄散。
剛才是真的危險。
若地雷不受控制發生爆炸,兩人不死都重傷。
宋和平吐掉嘴里的沙粒,用顫抖的手指捏起發黑的雷管。
銅殼內側的羅馬數字“vii“正在氧化剝落,露出底下更小的德文刻字“zunder43“——這是1943年德軍在北非繳獲后改造過的雙重陷阱,第二重引信會在首次拆解失敗后激活。
也就是說,這枚引信曾經被德軍的工兵拆過一次,已經處于失效狀態。
冷汗從宋和平的額頭上滑落。
這比他以前任何一次排雷都要刺激。
“他們過來了!”
負責望風的安東諾夫發出了警示。
宋和平拽起江峰,然后回到了薩拉身旁將她背上,領著沖向前方的建筑群。
夜幕降臨,雅格終于到帶領自己剩余的突擊隊員到達了河床附近。
遠遠看去,那幾個用巖石壘起來的破落建筑物連成一片,在暮色中顯得模糊不清。
風化的砂巖在月光下泛著慘白,雅格中校的軍靴碾過一塊刻著德文的金屬銘牌,靴底傳來的異樣觸感讓這個身經百戰的以色列軍人瞬間僵住。
在他身后,十二名摩薩德突擊隊員呈扇形散開,沙漠迷彩作戰服上的夜視儀泛著幽綠的光。
“全體止步!“
雅格的聲音在戰術耳機里炸響,但已經太遲了。
第一顆s型跳雷彈射到兩米高空時,年輕的列兵科恩正在調整護目鏡。
這個特拉維夫軍事學院的高材生到死都沒明白,為什么七十年前的德國造schrapnellmine還能精準咬住他的咽喉。
5毫米鋼珠形成的水平殺傷帶像死神鐮刀般掃過,三具軀體同時噴出血霧。
“散開!找掩體!“
雅格的吼叫淹沒在接二連三的爆炸聲中。
干涸的河床突然活了過來,tnt炸藥掀起的沙浪里飛舞著帶倒刺的鑄鐵破片,某個隊員的戰術背心掛件叮當落在他腳邊——那是半截帶著婚戒的手指。
宋和平把臉頰貼在古堡箭垛的裂縫上死死盯著外面,一百米外的死亡交響曲正在上演。
他能清晰看到某個摩薩德突擊隊員踩中拌發雷的瞬間,那人的左腿像被無形巨獸啃食般消失,身體卻因慣性繼續前沖,在沙地上拖出五米長的血痕。
“太爽了!我忽然喜歡起英國人來了。“
安東諾夫堆滿笑容的臉像極了一頭憨厚的西伯利亞棕熊。這個前俄國空軍飛行員剛才在雷區留了條隱秘通道——用駱駝刺標記的之字形小路,此刻正靜靜躺在月光下。
只不過那些摩薩德突擊隊員們并沒有發現這個細節。
當他們每次偏離駱駝刺走向死亡的時候,安東諾夫都會躲在墻后露出不厚道的笑容,看著他們走向生命的終點。
外頭安靜下來了。
被地雷炸蒙的摩薩德突擊隊員可算是走了大霉運。
直升機墜毀,死了大半。
本以為這次可以輕松將沒有武器的宋和平干掉,讓他的尸體留在這片荒寂的沙漠之中腐爛。
沒想到,先腐爛的恐怕是自己以及自己的同伴。
“都別動,這里有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