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伯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后的藍光一閃而逝,“我們是頂級的情報機構,‘音樂家’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注視之下。任何風吹草動,您都會第一時間知曉。”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毫無褶皺的西裝下擺,然后微笑道:“勝利,必將屬于塞納,屬于您。”
幾乎在盧馬爾殺氣騰騰地離開總統辦公室的同時,大洋彼岸,美國弗吉尼亞州蘭利市,cia總部大樓頂層。
新任副局長西蒙正站在局長文森特寬大的辦公桌前,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平靜而專業,但微微收緊的指關節和略快的語速隱藏著他內心的緊張。
“局長,這是我們非洲分部匯總的最新情況。”
西蒙將一份薄薄的、標記著“機密”的簡報文件輕輕放在文森特面前光滑的桌面上。
“綜合多方信號情報(sigint)和有限的人力情報(humint)顯示,塞納共和國新總統杜爾在mi6高級顧問韋伯的策動下,正在秘密調動其精銳部隊向北部‘音樂家’防務控制的北部礦區集結。而且這次調動規模不小,還有特種部隊參與,行動相當隱蔽。”
文森特身體微微后仰靠在寬大的真皮椅背上,雙手交叉放在腹部,并沒有立刻去翻動那份文件。
他銳利的灰色眼睛平靜地注視著西蒙,仿佛在掂量他話語的分量。
“英國人終于按捺不住了?”
文森特的聲音低沉而平穩,聽不出喜怒。
“想摘‘音樂家’這顆熟透的桃子?那個據說已經死掉的宋和平留下的基業?”
“是的,局長。”
西蒙迅速接口,語氣帶著一絲刻意的分析意味:“英國人顯然認為宋和平死后,‘音樂家’防務已經陷入群龍無首的境地,現在是下手的最佳時機。他們想借杜爾的手,徹底清除‘音樂家’在塞納的勢力,獨占塞納礦產的經濟利益。而杜爾也想借此機會立威,鞏固他靠政變剛得來的位置。”
他停頓了一下,觀察著文森特的反應,然后小心翼翼地補充道:“有趣的是,‘音樂家’防務那邊似乎也嗅到了危險。我們監測到他們在北達爾富爾和塞納邊境附近的幾個秘密物資中轉點有異常活動,人員調動頻繁,似乎在加固工事,儲備物資。看起來,這兩方之間一場硬碰硬的沖突在所難免了。”
文森特的手指在扶手上輕輕點了兩下,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幾秒鐘的沉默后,他緩緩開口:“英國人……和一群雇傭兵的恩怨。”
他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形成一個帶著冷嘲意味的弧度:“西蒙,你認為我們該介入嗎?”
西蒙的心臟猛地一跳,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閃過眼眸。
他等的就是這個問題。
“局長,我個人認為,沒有這個必要。”
他回答得斬釘截鐵,讓自己的解釋聽起來顯得深思熟慮:“首先,這本質上是英國人和‘音樂家’防務的私人恩怨,以及塞納新政府的內部事務。我們強行介入缺乏法理和道義基礎,容易引發國際爭議,尤其是來自倫敦的強烈反彈。其次……”
他故意加重了語氣。
“讓他們斗一斗,對我們并非壞事。”
文森特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西蒙捕捉到了這一絲變化,立刻趁熱打鐵:“英國人這些年利用英聯邦的殘余影響力,在非洲尤其是西非動作頻頻,試圖重建勢力范圍,這本身就對我們在非洲的利益構成潛在挑戰。如果他們這次在‘音樂家’這塊硬骨頭上栽了跟頭,損兵折將,甚至暴露出其在非洲情報和行動能力的短板……那將為我們提供一個絕佳的契機。我們可以以‘維護地區穩定’、‘防止人道主義危機’、‘打擊非法武裝’和‘打擊恐怖主義’等更光明正大的理由介入塞納局勢,名正言順地加大在塞納乃至整個西非地區的投入和影響力擴張。這比直接介入一場與我們核心利益關系不大的沖突,要劃算得多,也體面得多。”
文森特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當西蒙說完,辦公室內再次陷入短暫的沉寂。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