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引擎熄火!”
“報告!熄火!打不著了!”
“物資車熄火!重復,物資車熄火!”
……
要命的報告陸續傳來。
不到五分鐘,整個車隊全部失去了動力。
它們無助地停駐在這片無邊無際的黃色地獄里。
狂風更加肆無忌憚地拍打著靜止的車身,發出更加刺耳的噪音。
沙粒迅速在車身上堆積,車輪幾乎被掩埋了一半。
“所有人下車!檢查裝備!帶好傷員!”
宋和平猛地推開車門,第一個跳下車。
狂暴的風沙瞬間灌入,幾乎將他掀翻。
他壓低身體,用盡全身力氣才站穩。
隊員們艱難地爬出各自的車廂,在狂沙中勉強聚攏。
每個人都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眼睛,身形在風沙中搖擺不定。
哈夫塔爾踉蹌著沖到宋和平面前,面罩下的聲音充滿了驚惶和難以置信:“宋!你瘋了嗎?!在這種天氣下車步行?我們會被活埋的!而且后面還有幾千追兵!他們很快就能碾碎我們!”
宋和平的目光穿透風沙,死死盯住哈夫塔爾,他的聲音在面罩后異常冷靜,甚至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理智:“哈夫塔爾!聽我說!留在車里才是等死!沙暴不會很快停,追兵一定會來!但你想過沒有,幾千人在這沙暴里,和我們這兩百人,誰更容易活下去?”
他指著周圍能見度不到十米的沙塵暴:“我們人少,目標小,指揮鏈短,說走就走,說停就停!他們呢?幾千人!車輛更多,目標更大!一旦車輛和我們一樣拋錨,光是維持指揮、防止走散就能要了他們的命!沙暴越大,他們的損失會比我們慘重十倍!混亂就是我們的護身符!現在,跟著我,步行前進!目標庫爾坦綠洲!”
哈夫塔爾張了張嘴,看著宋和平眼中不容置疑的光芒,再看看周圍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景象,最終把反對的話咽了回去。
宋和平的邏輯像冰冷的鋼鐵,擊碎了他最后的僥幸。
“帶上所有能帶的水、食物、彈藥和藥品!拋棄不必要的負重!用繩索把所有人連起來!傷員居中!‘扳手’、‘刺刀’!你們在最前面探路,用指北針!‘鐵錘’斷后!所有人跟緊前面的人!低頭!捂住口鼻!出發!”宋和平的命令簡潔有力,瞬間壓過了風沙的咆哮。
兩百多人的隊伍,像一條在驚濤駭浪中掙扎的細線,一頭扎進了更加狂暴的風沙深處。
每一步都如同在粘稠的泥沼中跋涉。松軟的沙地吞噬著腳踝,狂暴的颶風則從四面八方推搡著身體,試圖將他們掀翻、吹散。
細沙無孔不入,鉆進衣領、袖口、甚至護目鏡的縫隙,摩擦著皮膚,刺激著眼睛。
呼吸變得更加困難,每一次吸氣都感覺鼻腔和喉嚨被沙礫填滿,每一次呼氣都帶著濃重的土腥味。
能見度幾乎為零。人們只能依靠前面模糊晃動的背影和腰間連接的繩索來確認方向和位置。
指北針成了唯一的希望,“扳手”和“刺刀”佝僂著腰,身體前傾,用身體護住指北針,艱難地辨識著方向。
隊伍的行進速度慢得令人心焦,每小時能前進兩三公里已是極限。
傷員的情況更加危急。
“獵手”被安置在臨時用擔架布和幾根槍管扎成的簡易擔架上,由四名最強壯的隊員輪流抬著。
每一次顛簸都讓他痛得渾身抽搐,但他緊咬牙關,只發出壓抑的悶哼。
其他傷員也互相攙扶著,頑強地挪動腳步。沙粒無情地覆蓋著他們,需要不斷拍打才能勉強保持不被掩埋。
時間失去了意義。
只有風沙的怒吼、沉重的喘息、沙粒擊打在裝備上的聲音,以及腳下深一腳淺一腳的觸感,構成了這個絕望世界的全部。
體力在飛速流逝,意志在風沙的持續折磨下經受著前所未有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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