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心悸的死寂取代了半小時前那場瘋狂交響曲的余音。
多恩上尉站在他那輛敞篷軍用吉普車的前引擎蓋上,腳下昂貴的沙漠作戰靴深深陷入被鮮血反復浸透、踩踏后又凝結成塊的暗紅色沙泥里。
這已經是一天里第二次看到這種場景了。
他那張被沙漠烈日和長期緊繃的神經刻下深深紋路的臉,此刻僵硬得像一塊風化的巖石,只有額角一根暴突的青筋在突突跳動,泄露著內心翻江倒海的狂暴。
目光所及,是真正的地獄繪卷。
沙堆周圍,尸體以各種扭曲、怪異的姿態鋪滿了谷底,有的疊在一起,有的孤零零地攤開,在慘淡的月光下呈現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青灰色。
凝固的血液將大片沙地染成粘稠的黑紫色,散發著濃烈到令人窒息的甜腥與硝煙混合的惡臭。
燃燒的車輛殘骸只剩下焦黑的骨架,兀自冒著縷縷青煙,扭曲的金屬在月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微光。散落的武器、破碎的水壺、撕爛的軍裝碎片、甚至還有斷肢……
沒有活口。
或者說,沒有能喘氣的人。
只有一群群沙蠅如同發現了盛宴,嗡嗡地開始聚集,迫不及待地撲向那些還沾染著沒凝固血液的新鮮創口。
“fuckinganimals!”
多恩從緊咬的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聲音嘶啞低沉,像砂紙摩擦著生鐵。
他的身后是經歷了沙暴后剩下的一千多名gna士兵,此刻每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站在沙丘周圍,人人臉上都寫滿了震驚、恐懼,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兔死狐悲。
眼前的景象比任何戰場宣傳片都更具沖擊力,無聲地訴說著那群雇傭兵的殘忍和高效。
“頭兒!”
一個臉上帶著新鮮擦傷的少尉氣喘吁吁地跑過來,靴子上沾滿了血泥。
“清點過了…沒活口……”
少尉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對方似乎只拿走了所有的水和部分彈藥補給,其他裝備…基本沒動。”
“只拿水…拿不走的都戳穿了水袋,全瀉在了沙里……”
多恩咀嚼著這幾個字,每一個音節都像冰錐刺著他的神經。
宋和平!
這個幽靈!
他根本不是在尋求決戰,他是在用最冷酷、最高效的方式,像沙漠里的毒蝎,精準地蟄咬他們最脆弱的地方——水源!
他居然敢以一百多號人的兵力調轉方向殺了個回馬槍,用一場血腥的屠宰,瞬間補充了自身最致命的短板,然后再次消失在茫茫沙海之中。
機動、靈活、狠辣、精準、狡猾…
這種打法讓多恩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憋屈和憤怒。
他像揮舞著重錘的巨人,卻一次次砸在飄忽的煙霧上。
他猛地跳下引擎蓋,沉重的軍靴砸在血泥里,濺起幾點暗紅的污漬。
“通訊兵!”他厲聲喝道,聲音在死寂的山谷里異常刺耳,“立刻給我接通‘鷹巢’(英方指揮部代號)!最高優先級!我要知道那群黃鼠狼鉆到哪個沙洞里去了!立刻!馬上!”
通訊兵手忙腳亂地架起背負式電臺,天線在夜空中徒勞地轉動。
無線電的嘶嘶電流聲,成了這片死亡之谷唯一的背景音,充滿了焦灼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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