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剃刀背”風蝕巖區失去了意義,只剩下槍炮的轟鳴和死亡的氣息。
宋和平伏在第一道防線最前沿那塊鋸齒狀的暗紅色砂巖后,肩窩死死抵住那支繳獲的pkm通用機槍冰涼的槍托。
每一次點射,沉重的后坐力都像重錘砸在肩胛骨上,震得牙根發酸。
汗水早已浸透迷彩服,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又被蒸騰的沙地熱氣烤干,留下一層鹽霜。額頭上的汗珠滾進眼角,帶來火辣辣的刺痛,他只能用力眨掉,視線片刻不敢離開前方那片被熱浪扭曲的死亡走廊。
雖然不是第一次指揮大規模作戰。
但這卻是最兇險的一次。
兵力懸殊之大,哪怕是宋和平自己其實心里都沒成功的把握。
他同樣是賭。
人生有時候就是要賭。
有人是自愿上賭桌,有人是被迫。
多恩現在就是一個紅了眼的賭徒,自己想不跟他賭命都不行。
不遠處,“豺狼”裝甲車那門12.7毫米重機槍的咆哮是戰場的主旋律,沉悶、致命,如同地獄的鼓點。
每一次長長的點射掃過,風蝕巖構成的掩體就像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
碎石、沙土、扭曲的金屬碎片混合著難以分辨的猩紅碎塊,在爆炸的火光和濃煙中沖天而起,再如冰雹般噼里啪啦砸落。
這些風化巖石在大口徑機槍的彈頭面前如同豆腐渣工程,一捏就碎。
情況比宋和平估算的要糟糕多了。
“噗嗤!”
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在宋和平左前方響起。
一個依托半人高巖石射擊的哈夫塔爾士兵半個腦袋瞬間消失,只剩下一片模糊的血肉和頸骨斷茬。
溫熱的液體和碎骨渣濺了旁邊另一個士兵滿頭滿臉。
那士兵愣了一下,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嘶吼,抓起同伴尸體旁的rpk輕機槍,對著裝甲車方向瘋狂掃射,子彈徒勞地打在“豺狼”的裝甲板上,濺起點點火星。
“壓制!壓制那鐵王八!”
宋和平對著喉麥怒吼,聲音被爆炸聲撕扯得變了調。
他手中的pkm再次噴吐火舌,一串灼熱的彈流精準地潑向“豺狼”炮塔的觀察縫和機槍射擊孔,打得火星四濺,叮當作響,卻無法撼動那鋼鐵堡壘分毫。
那輛該死的“豺狼”,就是釘在第一道防線咽喉上的一根毒刺,掩護著源源不斷的gna步兵涌進來。
更多的gna士兵在裝甲車和燃燒車輛殘骸的掩護下,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嚎叫著向前壓進。
輕重機槍的火力點不斷在沙丘和巖石后架起,子彈如同密集的飛蝗,打得第一道防線的巖石掩體噗噗作響,碎屑紛飛。
步槍彈打在沙袋上,揚起一蓬蓬塵土。
空氣里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硝煙味、血腥味和皮肉燒焦的惡臭。
“rgp呢!?”宋和平忍不住大吼。
“打光了!”
槍聲中傳來絕望的回復。
“手雷!覆蓋!”
宋和平厲聲下令,同時打空了一個彈鏈,灼熱的彈殼冒著青煙叮叮當當滾落在他腳邊。
他幾乎是憑著肌肉記憶,單手飛速扯下空彈鏈,抓起旁邊一個沉重的滿彈鏈箱,卡入機槍的受彈口。
幾十枚破片手雷和蘇制f1防御手雷,被第一道防線的士兵用盡最后的力氣投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