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能清晰地聽到對方粗重的喘息聲,仿佛就在耳邊。
“托馬斯,這…”
“閉嘴!”
埃利斯的咆哮打斷了他,“這次行動是總統親自點頭的!是最高機密!現在呢?成了全球最大的丑聞!一個沾著恐怖分子血腥的軍閥!人道主義災難的幫兇!我們成了全世界的笑柄!你告訴我,cia的保密措施是紙糊的嗎?!還是說,你文森特局長的辦公室里,就坐著敵人的鼴鼠?!”
每一個字都像鞭子抽打在文森特臉上。
他緊緊握著聽筒,牙關緊咬,下頜的肌肉繃得像石頭。
“聽著,文森特!”
埃利斯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發顫,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酷命令。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立刻!馬上!給我把這該死的屁股擦干凈!‘馬林魚號’現在就是一顆行走的定時炸彈!讓它立刻給我滾出所有人的視線!找個港口藏起來!立刻!還有,那個捅出這一切的王八蛋!那個內鬼!給我挖出來!我要看到他的名字!要快!在明天太陽升起之前,如果我還看不到明確的進展和交代…后果,你自己清楚!”
“啪!”
電話被狠狠掛斷,只剩下忙音在文森特耳邊尖銳地鳴叫。
文森特緩緩放下聽筒,手在微微顫抖。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足以焚毀理智的暴怒。
書房里昂貴的橡木家具、墻上的名畫、窗外靜謐的夜色,此刻在他眼中都扭曲變形,染上了一層血腥的赤紅。
恥辱!
前所未有的恥辱!
被一個遠在列比亞的軍火販子玩弄于股掌!
被自己內部的人從背后捅了致命一刀!
他猛地轉身,一拳狠狠砸在厚重的紅木書桌上!
巨大的聲響在寂靜的書房里回蕩。
桌上的鋼筆、鎮紙應聲跳起。
內鬼!
這個詞如同毒蛇的信子,在他腦海中嘶嘶作響。
他眼中燃燒著近乎瘋狂的怒火,一把抓起桌上那部連接蘭利核心加密網絡的電話,手指因為用力而深深陷入按鍵。
“漢克斯!”
他說話的同時幾乎能聽見自己嘎嘎的磨牙聲。
“馬上召集反間諜部門的人現在回局里!對!就是現在!三十分鐘后,在我辦公室旁的小會議室里見面!”
次日上午,蘭利,cia總部七樓,局長辦公室。
辦公室內空氣凝重得如同鉛塊,每個角落都彌漫著一股硝煙混合著焦躁的味道。
文森特局長站在窗前,背對著門口。
他身上的西裝依舊筆挺,但眼下的烏青和眉宇間深刻的褶皺泄露了他徹夜未眠的煎熬。
煙灰缸里堆滿了雪茄煙蒂,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樣狼藉。
一夜之間,輿論風暴非但沒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各大報紙頭版頭條都是“軍火船”、“人道災難”、“秘密行動”。
《紐約時報》甚至刊登了一篇措辭嚴厲的社論,標題觸目驚心:《反恐旗幟下的偽善:美國的列比亞軍火丑聞》。
國會參眾兩院的情報委員會和外交關系委員會今天一大早已經宣布啟動緊急聽證程序。
壓力如同實質的海嘯,從白宮、國會山、媒體、甚至盟國大使館,四面八方洶涌而來,無情地沖擊著他和他的部門。
他不得不親自下令——“馬林魚號”在美軍嚴密護衛下,倉促改變航向,駛向相對偏僻的吉布提港暫時錨泊避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