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爾的語氣里略帶一絲嘲諷。
兩人在塞納共和國的政變上是有密切合作的。
但是在列比亞這事上,暫時敵友未分。
英國人、美國人、戴勝鳥國的人都和宋和平勢同水火。
不過雞賊的法蘭西一直保持吃瓜中立。
夏爾知道宋和平不好惹。
數次給總部的報告里都勸說上級不要輕易蹚渾水。
不過,最近英國佬找上門來了。
他們的說客似乎說動了自己的頂頭上司。
最近的工作走向似乎傾向于跟英國人合作,插手列比亞內戰,畢竟列比亞那里也有法國人不少的蛋糕,而賽義夫之前一直很照顧法國人在那里的利益。
夏爾本想聯絡宋和平跟他談談干預列比亞土地上法國人利益的事情,但老殖民者心態作祟,多少又抹不下面子。
自己堂堂gdse的非洲司主管,去求一個傭兵頭子,讓他給自己分蛋糕,留點肉?
大法蘭西的臉這是要不要了?
而電話那頭,宋和平的聲音卻顯得非常輕松,仿佛老友敘舊一般。
“夏爾先生,炮聲永遠不會真正平息,只是換了個地方響起。薩溫努結束了,列比亞的格局已經改寫。我想,是時候聊聊未來了。”
“未來?”
夏爾心里先是一陣暗喜,然后又繃緊起來。
宋和平可不是什么小可愛小綿羊。
那是妥妥的傭兵大頭目,是一頭餓狼。
常年靠以往對他的行事風格分析,這人意志極其堅毅,做事雷厲風行,更是有著卓越的軍事才華和洞察力,一旦招惹上他,就像赤著腳踩上了鐵蒺藜,能讓自己疼得呲牙咧嘴。
“你的未來,還是列比亞的未來?或者…我們法國的未來?”
“三者息息相關,不是嗎?”
宋和平的語氣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篤定,“我打電話來,是想給你和巴黎的朋友們一個保證,也提一個建議。保證就是:如果我最終拿下列比亞,法國在列比亞的利益——石油合同、歷史債務、文化影響力,都將得到尊重和保障。我們之間,沒有根本的利益沖突。”
夏爾沒有立即回應,只是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
宋和平拋出的胡蘿卜很誘人,但后面必然跟著大棒。
“建議呢?”
夏爾的聲音沉了下來。
“建議就是——請法國政府,以及你們在倫敦的朋友,放棄對賽義夫的任何幻想和任何形式的支持。”
宋和平的聲音陡然轉冷,如同西伯利亞的寒風。
“他已經是一枚被美國人丟棄的棋子,一個注定沉沒的破船。繼續把資源投在他身上,不僅血本無歸,更是與我為敵。”
夏爾的呼吸微微一滯。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是平靜,卻字字千鈞,帶著赤裸裸的地緣政治博弈的冰冷邏輯:
“夏爾,你是聰明人。你們法國人應該很清楚我在中非和北非現在意味著什么。塞納共和國的鐵礦和鉆石礦,英國人現在只能干看著眼紅,靠的是誰?是我把你們扶上去的。我能把英國人趕跑,讓你們獨占利益……”
宋和平刻意停頓了一下,讓威脅的意味更加濃重。
“當然,如果法國人執意要站在我的對立面,支持賽義夫這條死魚,那么,我也能很輕易地,把你們法國人從中非和北非某些關鍵的位置上請出去,讓英國人回來。或者……更直接一點,我自己扶持一個更聽話的、完全符合我利益的政權上臺。你猜,到時候法國在塞納的那些油田、礦場、軍事基地,會面臨什么局面?”
夏爾握著電話的手猛地攥緊。
一股被冒犯的怒火直沖頭頂。
他家族幾代人為法蘭西效力,何曾被人如此赤裸裸地威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