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赫迪繼續冷笑:“看看那些白天在臺上慷慨激昂的將軍們。看看他們的公司!壟斷了全國57%的出口!錢呢?都流進了他們在迪拜、倫敦、瑞士的私人金庫!他們晚上在戒備森嚴的別墅里開派對,一瓶洋酒能喝掉三十萬美元!三十萬!前線士兵的軍餉被克扣,裝備老舊得如同廢鐵,防空系統形同虛設,為什么?因為那些錢,都變成了他們在歐洲的豪宅和游艇!”
“桑尼家族!他們握著最大的錢袋子‘禮薩基金會’,簡直可以說是富可敵國!每個城市市政工程哪個不是他們家族的人壟斷了?每個城市每一塊磚下面都流著他們從國庫里偷來的油水!穆赫辛那個市政主席,他就是趴在城市血管上的最大蛀蟲!還有他們控制的馬漢航空,多少次被曝出走私特殊貨物?為什么這么多年來,戴勝鳥都能成功襲擊我們的重要設施?為什么我們的防空部署圖在空襲前總能離奇泄露?源頭就在他們那里!”
他的越說越激動,聲音因為激動而更加嘶啞,眼中燃燒著徹底的幻滅和瘋狂。
扎赫迪猛地捶了一下地毯,發出沉悶的響聲。
“這就是你效忠的人!叔叔!四大家族表面上一團和氣,背地里呢?刀刀見骨!互相捅刀子,借敵人的刀來殺自己人!內斗!無休止的內斗!國家的安全?民族的利益?在他們眼里,不過是權力游戲的籌碼和祭品!比擦腳布都不如!”
他的話語像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阿凡提堅守了一生的信仰核心:
“看看現在都成什么樣子了?就在這城市的北城!那些高官的女兒們穿著露背裝,在私人泳池派對里狂歡,門口停著防彈路虎!而南城呢?那些你宣誓要保護的平民百姓,主婦們在為漲價三倍的面包排起長龍!餐廳里一份抓飯賣15美元!那是普通工人月收入的5%!而北城的夜店光是一張入場費都要30美元起!”
“諷刺嗎?最諷刺的就是你們這些所謂的理想主義斗士!”
扎赫迪的聲音充滿了極致的嘲弄,他死死盯著阿凡提的眼睛,仿佛要將這荒謬釘進他的靈魂深處。
“還有衛隊里我那幫虛偽的高官同事們,在臺上聲嘶力竭地喊著‘鏟除戴勝鳥’,他們的兒子呢?拿著東歐小國的護照,在歐洲逍遙自在地用投來的錢購買著海邊豪宅!退路?他們早就給自己鋪好了金光閃閃的退路!只有你,叔叔,只有你這樣的傻瓜,還在想著與這片注定沉沒的土地共存亡!值得嗎?!”
“我早就看透了!”
說到激動處,扎赫迪站了起來,揮舞著手臂,神情激動道:
“神權?早就潰敗了!戰爭?早就變成了一場骯臟透頂的分贓游戲!可那些權貴呢?通過那個該死的基金會掌控著950億美元的資產!既然他們可以貪得無厭大撈特撈,為什么我不行?他們能做,為什么我不能?!”
扎赫迪猛浮現出一種混合著瘋狂、憐憫和最終解脫的扭曲笑容。
“這不是你背叛自己祖國的理由!”
終于,阿凡提忍不住也站了起來。
“這個世界有壞人,所以你就去當壞人?你看到別人賣國,你就跟著賣?狗吃屎,你怎么不吃?因為你是人!懂嗎?這么簡單的道理你難道不懂?!搬出那么多大條道理說到最后你想說明什么?想要證實什么?想要告訴我,你背叛有理?賣國光榮?!”
“你的父母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沒數?!來!我現在就帶你去他們的墳前,對著他們的墳墓,你將剛才理直氣壯振振有詞的那番話在他們面前再說一次!告訴他們,你是個叛徒!是個賣國賊!是個走狗!我看看你的聲音是不是還那么大!別把自己的自私貪婪懦弱和丑陋歸咎在環境的身上,扯著那些賤人的丑陋來給自己當旗幟來遮蓋自己的無能、齷蹉和下賤。賤人當叛徒,你就能當?賤人貪婪,你就能貪婪?!賤人還被槍斃呢,你怎么不去死?!”
阿凡提的一番話像兜頭的冷水,將扎赫迪澆了個透心涼。
他愣在原地,像個木雕一樣,沒了反應,沒了動作,表情由之前瘋狂的憤怒變成了驚愕。
他死死盯著阿凡提因痛苦而劇烈收縮的瞳孔。
片刻后,忽然眼淚就涌了上來。
“叔叔,我不是你……不是每個人都是你……你也不能要求每個人都是你……”
最后一個字音落下的瞬間,扎赫迪臉上那瘋狂而絕望的表情驟然凝固。
他的右手如同閃電般探向身旁厚實的刺繡靠墊下方——那里,一直壓著一支早已上膛的格洛克26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