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和平沉聲問道。
“控制區域?”
薩米爾自嘲地笑了笑,“我們還能控制什么?我們是一群在夾縫里掙扎的幽靈。主要在安巴爾省最北端,靠近西利亞邊境的哈迪德周邊山區,以及幼發拉底河沿岸幾個還沒被完全吞沒的破敗村落活動。人口?撐死兩萬,分散在幾十個隨時可能被抹掉的據點里。至于兵力……”
他環視了一圈營地里的戰士,眼神黯淡無光。
“紙面上有一千多人,但能拿槍、能打仗、真正算得上戰斗力的不會超過八百人。裝備……”
他指了指戰士們手中那些破銅爛鐵。
“你們也看到了,最好的就是些老掉牙的ak、rpg-7,幾挺快散架的pkm,幾輛焊著機槍的破皮卡。彈藥?打幾場像樣的仗就空了!藥品?紗布和止痛藥都是奢侈品!1515知道我們在這兒,像貓捉老鼠一樣追著我們打。他們人多,裝備好,情報靈通。我們只能靠鉆山溝、打冷槍,用人命去換時間!最近兩個月,我們損失了將近兩百個兄弟!”
他猛地掀開自己的衣袖,露出小臂上一道猙獰的燒傷疤痕,疤痕邊緣還透著暗紅。
“哈迪德外圍,上個月,他們的迫擊炮彈砸下來……要不是幾個兄弟用命把我拖出來……”
他放下袖子,聲音低沉得幾乎被風吹散。
“情報呢?”納辛插話問道,眉頭緊鎖。
“非常有限,像在黑暗中摸索。”
薩米爾無奈地搖頭,指向營地邊緣一個抱著老式莫辛納甘、沉默坐在陰影里的獨眼戰士。
“我們在城鎮里的眼睛,幾乎被他們挖光了。1515搞恐怖統治,到處是他們的宗教警察,有他們的‘法庭’,稍有懷疑就砍頭!老百姓敢怒不敢言。我們只能靠幾個絕對信得過的部落長老傳點零星消息,或者……”
他頓了頓,聲音帶著痛楚,指了指坐在篝火邊的一名士兵。
“……派最精銳的偵察兵豁出命去摸,代價……就像哈桑,他的小隊五個人出去,只回來他一個,還丟了一只眼睛。”
篝火的光芒在哈桑的臉上跳動,那只空洞的眼窩仿佛在無聲訴說著代價的慘烈。
營地陷入一片沉重的死寂。
宋和平沉默地聽著,薩米爾說的每一句話都像鉛塊一樣沉重。
1515的瘋狂擴張速度、其背后盤根錯節的資金鏈與國際暗流、政府軍的徹底崩潰與無能以及“解力軍”這令人窒息的絕望處境……
這一切都遠超他之前的預判。
這不是一場簡單的特種作戰,而是要在一片被極端主義徹底撕裂的土地上,鍛造出一支能對抗魔鬼的力量!
“薩米爾。”
宋和平的聲音打破了沉默,異常地冷靜,如同冰層下的暗流。
“告訴我,1515在你們這一片區域的主要據點、活動規律。他們的補給線命脈在哪里?負責這片區域的指揮官是誰?他們……最怕什么?”
薩米爾精神一振,知道宋和平要切入核心了。
他立刻用樹枝在沙地上詳細標注,聲音也帶上了一絲決絕的殺意:
“哈迪德鎮:目前還在當地部落武裝和少量政府軍殘兵手里,但已被1515三面包圍,危如累卵!1515視它為必須拔掉的釘子,攻勢一波猛過一波。這是我們獲取外界補給的唯一通道,也是抵抗者心中最后的燈塔!它要是倒了,人心就徹底散了!”
“幼發拉底河西岸,1515在這一帶的心臟!大型兵營和后勤樞紐,囤積著從摩蘇爾搶來的大批物資,也是新招募炮灰和外國瘋子的集散地。坐鎮指揮的是個外號“屠夫”的扎卡維(不是約旦那個,是個繼承名號的狠角色),以虐殺俘虜、制造恐怖聞名。”
“主要補給線:兩條大動脈。一條是沿著幼發拉底河從摩蘇爾方向過來的水路和公路,主要運石油、重裝備和兵員;另一條是更狡猾、更致命的沙漠通道,從西利亞的拉卡老巢過來,專門輸送外國圣戰分子和輕型武器彈藥。這條沙漠線是他們的軟肋,但也最難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