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和平終于再次開口,聲音里沒有絲毫得意或喜悅,只有冰冷的現實感。
“cia會痛入骨髓,會陷入內部混亂和相互指責,但他們不會死心。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重建網絡,會用更隱蔽、更殘酷的方式重新滲透。但這需要時間,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時間。而這寶貴的時間,正是我們目前最需要的。”
“那我們下一步怎么辦?”
亨利問道,語氣急切起來,“現在西北部亂成一鍋粥,1515正在瘋狂搜捕殘余的可疑分子,借機清除異己,各個部落和小的武裝派別人人自危,正是我們擴大影響……”
“等。”
宋和平打斷了他,只給了一個字。
“等?”
亨利的聲音里充滿了錯愕,這完全不符合他認識的那個永遠主動出擊、善于創造和把握戰機的老板。
“沒錯,等。”
宋和平的語氣不容置疑,帶著一種戰略家的耐心。
“等cia的混亂進一步發酵,等他們內部的傾軋和調查消耗更多精力。等1515的瘋狂鎮壓引起更多部落和勢力的反彈和恐懼。等那些被逼到絕路、看不到其他希望的地方武裝和組織自己做出選擇。我們現在最需要的是蟄伏,是積蓄力量,是讓我們自己變得更強大。你繼續監控所有能監聽的頻道,動用一切資源,有任何關于西北部重要人物動向、部落武裝異動,或者cia試圖重建網絡的風吹草動,立刻通知我。”
“明白。”
亨利雖然心中仍有疑惑,但長期的信任和對宋和平判斷力的信服讓他選擇了堅決執行命令。
掛了電話,宋和平將杯中冰冷的阿拉伯茶一飲而盡,然后起身走出巖洞指揮所。
波斯高原的夜風立刻包裹了他,帶著刺骨的寒意和干燥的沙土氣息。
營地里篝星星點,遠處傳來巡邏隊單調的腳步聲。
這里的夜空很漂亮。
高原的星空格外清晰冷冽,銀河像一條碎鉆鋪就的河流橫貫天際。
在營地中央一片相對平整的空地上,借助幾盞臨時拉起的電燈的光亮,數十名新招募的民兵正在進行最基礎的隊列和武器操練。
薩米爾和納辛的身影穿梭其間,用帶著濃重口音的阿拉伯語和庫爾德語大聲呵斥著,努力糾正那些自由散漫慣了的前部落武裝分子、農夫甚至城市青年的動作。
他們的吼聲在空曠的高原上顯得格外清晰。
看著這支雖然充滿了復仇怒火但距離他心目中那支能打硬仗的精銳之師還差十萬八千人的隊伍,宋和平深深地知道“等”這個決定是沒錯的。
他必須利用這段由他親手創造的、用cia特工和線人的鮮血換來的寶貴時間窗口,將手中這些充滿潛力但未經雕琢的“沙子”,淬煉成未來能夠橫掃1515武裝的利劍。
他轉身返回巖洞,從保密箱里拿出另一部衛星電話,撥通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背景音極其嘈雜,充滿了喧囂的非洲鼓點、模糊的當地語言叫賣聲、老舊發動機的轟鳴,仿佛一首混亂的交響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