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比勒是寇爾德斯坦自治區的首府,靠近波斯邊境意味著距離營地也不算遙遠,但畢竟是深入伊利哥北部區域,任何行動都伴隨著不可預知的風險。
尤其是寇爾德人本身就是美國人的忠犬……
不得不防……
“今晚……”
宋和平沉吟了不到兩秒。
時間極其倉促,但這本身也說明了對方的絕望程度。
他快速瞥了一眼阿凡提,后者沒有任何表示,只是極輕微地頷首,將決定權完全交給了他。
“回復他們,同意。今晚12點整,地點就在他們指定的廢棄村莊。”
宋和平果斷下達指令,語氣不容置疑,“薩米爾,你親自挑選一隊最精干的人手,攜帶遠程偵察和反狙擊裝備,提前五小時出發,秘密滲透至會面地點周圍。我要你對該區域半徑五公里內的所有地形、制高點、可能通道進行徹底偵察,布置隱蔽觀察哨和應急撤離點。一旦發現任何可疑跡象,哪怕只是一點風吹草動,無需請示,立即取消會面,全員按預定方案靜默撤離。”
“明白!我保證完成任務!”
薩米爾立刻轉身,像一陣風一樣沖出去布置了。
房間里再次只剩下宋和平和阿凡提兩人,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的緊張感。
“你怎么看這位寇爾德領袖的深夜急召?”阿凡提仿佛閑聊般問道,但問題直指核心。
“1515在基爾庫克方向的壓力,恐怕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大。”
宋和平冷靜地分析,走到墻上的大幅軍事地圖前,手指點著基爾庫克周邊區域。
“政府軍在薩邁拉的慘敗,等于幫1515解除了后顧之憂,他們可以放心地將更多資源和精銳部隊投入到對寇爾德人的進攻中。石油是1515的黑金命脈,也是寇爾德人自治的經濟基礎,雙方都沒有退路。阿布尤他們肯定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生存威脅,否則絕不會冒險來找我——他們清楚知道我是被美國人貼上‘恐怖分子’標簽的存在。”
阿凡提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美國人提供了大量的武器、金錢和空中支援把寇爾德人武裝到了牙齒,但地面上的血,終究要寇爾德人自己流。有些仗,美國人不方便直接插手;有些代價,華盛頓的政治家們不愿意承擔。這時候,他們就需要一些‘灰色地帶’的力量,去替他們完成那些不方便出現在五角大樓簡報上的任務。不過,阿布尤找上你,這一步棋走得可是相當險。是病急亂投醫,還是寇爾德內部某些派系試圖借助外部力量另起爐灶,甚至……是想玩一手危險的平衡游戲?”
“去見一面,一切就清楚了。”
宋和平目光銳利:“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近距離觀察寇爾德人真實處境、評估1515北方軍團戰斗力、甚至窺探美國人真實意圖的寶貴機會。風險固然有,但收益可能超乎想象。”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輕輕地敲了幾下。
“見,是一定要去見的。”
當晚十一點,月黑風高。
埃爾比勒東南邊境地區的荒蕪丘陵地帶,夜風呼嘯,吹動著干燥的灌木叢,發出沙沙的聲響。
廢棄的村莊如同鬼蜮,殘垣斷壁在慘淡的月光下投下扭曲的陰影。
宋和平準時抵達了會面地點——一座相對完好的廢棄土屋。
薩米爾帶著幾名精銳隊員如同幽靈般散布在周圍的制高點和關鍵通道上,手中的夜視儀和狙擊鏡警惕地掃描著四周,通過加密頻道隨時匯報情況。
幾分鐘后,兩輛沒有任何標識的越野車悄無聲息地駛入村莊,在土屋前停下。
車上下來五六個人,都穿著寇爾德“自由斗士”的典型作戰服,攜帶美制裝備,動作干練,警惕性很高。
為首一人身材不算高大,但異常結實,臉上刻著風霜和戰爭的痕跡,眼神銳利如鷹,正是阿布尤。
雙方在土屋門口相遇,氣氛瞬間有些緊繃。
阿布尤的人下意識地將手放在扳機護圈附近,宋和平雖然只帶了兩個人進屋,但外面薩米爾的小隊帶來的無形壓力讓寇爾德人不敢輕舉妄動。
“宋先生,久仰大名。”
阿布尤首先開口,聲音沙啞而低沉,帶著濃重的寇爾德口音。
他說的居然是中文,雖然生硬,但足以表達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