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極度疲憊的聲音,說的是俄語。
聲音太熟悉。
自己的老朋友——廚子。
“廚子?”
宋和平的聲音平穩無波,但目光已經下意識地掃向了掛在墻上的中東戰區大地圖,落在了西利亞的位置。
“你還在西利亞對吧?”
“嘿嘿,的確還在……”
廚子在電話那頭發出一陣苦澀的笑聲。
“宋,我需要幫助,迫切需要你的幫助!”
“聽起來你遇到難事了?說說情況。”
宋和平言簡意賅,起身走到地圖前。
廚子的語速驟然加快,焦慮和絕望通過電波傾瀉過來:“情況?糟透了!爛透了!是他媽的世界末日級別的糟糕!克里姆林宮顧忌他媽的什么國際觀瞻和直接介入的風險,除了保住塔爾圖斯那個軍港,到現在也不肯大規模派正規軍過來!就只有我們瓦格納,還有那些士氣低落到泥里的西利亞政府軍在硬撐!我們就像是拿著水槍在對付森林大火!”
他深吸了一口氣,那聲音像是破風箱在拉扯:“聽著,宋,我們現在是四面受敵,每一面防線都在嘎吱作響,隨時可能徹底崩潰!我太難了……”
“天塌不下來。”宋和平安慰道:“說說你的處境。”
“南邊!”
廚子幾乎是吼出來的,“大馬士革南郊,還有靠近約旦邊境的德拉省,‘勝利陣線’那些瘋狗和1515的雜種混在一起,像蝗蟲一樣不斷發動襲擊,滲透,他們已經到了東古塔附近了,現在拼命想沖進大馬士革把我們徹底撕碎!”
“北邊!”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和憤怒而變得更加嘶啞。
“北邊他媽的更慘!阿勒頗這個西利亞最大的城市,工業中心,現在大部分已經落在hts(沙姆解放組織)那群極端分子手里了!政府軍部隊被分割包圍在城西的幾個孤立據點里,每天都在流血!hts的兵鋒已經南下直逼霍姆斯。霍姆斯是什么地方?那是通往大馬士革的北大門,是交通樞紐!霍姆斯要是丟了,大馬士革就直接暴露在敵人的刀口下!我們現在把最后能動的預備隊,甚至剛從訓練營出來的新兵都填進了霍姆斯防線,傷亡慘重……戰線還在后退!”
“最可怕的東邊!”
廚子的聲音里透出一股寒意。
“東邊是1515的主力!他們勢頭最猛,最野蠻,根本不講任何規則,殺光所有不服從的人。拉卡已經是他們的所謂‘首都’了。目前他們沿著幼發拉底河谷地瘋狂擴張,攻城略地,政府軍在東部的據點一個接一個地陷落。現在,他們的先頭部隊已經逼近了巴爾米拉。那座古城戰略位置重要,要是落在1515手里……”
他停頓了一下,喘著粗氣,仿佛光是描述這些就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宋,你現在明白了嗎?南、北、東三面,每條戰線都在敗退!我們的人手嚴重不足,裝備損耗驚人,情報系統幾乎癱瘓,敵我態勢一片模糊。政府軍缺乏斗志,很多部隊一觸即潰。我們瓦格納的小伙子們很勇敢,但我們不是超人,我們分散在各個火線上,疲于奔命,傷亡率一直在上升……這局面,已經快到極限了。”
廚子的語氣忽然變得極其認真,甚至帶上了一絲懇求:“宋,我聽說你在伊利哥西北部,就用一支小部隊把1515的主力打得暈頭轉向,收復了那么多城鎮。現在整個圈子,從伊利哥到西利亞,都在傳你的名字。都說對付1515武裝你是真正的專家,是他們的克星。我們需要你的經驗,需要你的判斷,需要你那種不按常理出牌的戰術頭腦!”
到臨了,他發出了急切的邀請:“宋,來大馬士革吧!以最高軍事顧問的身份,為我,為瓦格納,也為西利亞政府軍提供戰略和戰術層面的咨詢。幫我分析情報,判斷主要威脅方向,制定作戰方案,指揮我的雇傭兵軍隊和政府軍,找到那群瘋狗的弱點,給我們指一條能活下去的路!報酬?隨便你開!美元現金、黃金、鉆石、原油現貨、未來的油田份額、甚至是你要的任何特殊裝備渠道,只要我能搞到,絕不還價!這不僅是生意,宋,這是我以老朋友的身份請求你!”
宋和平沉默著。
聽筒里只能聽到廚子那邊隱約傳來的嘈雜背景音——可能是無線電通話聲,也可能是遠處的爆炸聲。
他的目光掃過營地窗外,納辛和薩米爾正帶著整合后的部隊進行協同訓練,阿布尤的手下也在其中。
伊利哥西北部,暫時進入了暴風雨前的平靜期。
阿布尤的部隊需要時間消化磨合,伊利哥西北部的戰局陷入了殘酷的僵持,美軍和伊利哥政府軍短期內難以取得決定性突破。
這正是他等待的時機。
而西利亞……
那里是比伊利哥更深、更復雜的泥潭。
是大國角力、教派沖突、代理人戰爭和極端思潮混合燃燒的熔爐。
危險無處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