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顛簸著駛上通往邊境的主要公路——貝魯特-大馬士革公路。
這條歷史悠久的戰略通道,此刻已成為展示西利亞悲劇的核心舞臺。
越靠近邊境,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壓抑感撲面而來。
最震撼人心的是那幾乎望不到盡頭、與宋和平他們前進方向截然相反的洪流——逃離西利亞的難民潮。
破舊不堪的小轎車、面包車,車里車外都塞滿了人,車頂捆著高高的、裝著全部家當的行李包裹;驢車、馬車擠在路邊緩慢移動;更多的是拖家帶口、步履蹣跚的步行者。
男人推著輪椅上的老人,婦女懷里抱著嬰兒,手里還牽著更大的孩子。
每個人的臉上都刻滿了驚恐、疲憊、絕望和茫然。塵土被無數腳步和車輪揚起,模糊了視線,空氣中混雜著哭聲、喊叫聲、汽車喇叭不耐煩的鳴響以及引擎過度負荷的呻吟。
這是一幅末日般的流亡圖景,是人類苦難最直觀的呈現。
這與宋和平他們所乘的這輛逆著人潮、毅然駛向戰火深處的皮卡,形成了尖銳至極、近乎殘酷的對比。
仗都打了一年多,按理說現在不會還出現難民潮。
這意味著廚子說得沒錯。
反對派自由軍、極端組織、1515黎凡特等武裝組織看樣子是逼近大馬士革了。
早已經世俗化的西利亞人估計聽到這些原教旨武裝組織逼近都已經要尿褲子,能走的當然選擇出逃。
最靠近西利亞的籬笆嫩顯然是第一選擇。
路邊開始出現越來越多的檢查站和路障。
先是籬笆嫩軍隊的哨卡,士兵們穿著相對整潔的軍服,表情嚴肅地檢查著試圖入境的車輛,但對于那洶涌的難民入潮,他們似乎已無力也無意嚴格管控,更多的是維持秩序,防止踩踏。
越靠近邊界,氣氛越發凝重。
廢棄的車輛被推到路邊作為障礙物,沙袋壘起的機槍陣地和瞭望哨數量增多,士兵們的表情也越發警惕。
終于,西利亞邊境檢查站那布滿彈孔和破損的建筑物出現在視野盡頭。
那面紅白黑三色、帶有兩顆綠星的西利亞國旗在風中無力地飄動,顏色顯得有些黯淡。
檢查站前混亂不堪,擠滿了車輛和更多試圖逃離的人群。
荷槍實彈、面色緊繃的西利亞士兵和秘密警察大聲呵斥著,粗暴地翻檢著行李和證件,氣氛火爆得像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火藥桶。
哭泣聲、爭吵聲、引擎的轟鳴和士兵的呵斥聲混雜在一起,刺人耳膜。
宋和平所乘的皮卡沒有排隊,而是沿著特殊通道,緩慢但堅定地靠近檢查站主樓。
那名小頭目特工下車,與一名早就等候在此、臉色陰沉的西利亞陸軍中尉快速低語了幾句,遞過去一個厚厚的信封和幾份文件。
中尉熟練地捏了捏信封的厚度,掃了一眼文件,又瞥了一眼車里的宋和平等人,面無表情地揮了揮手。
車子被放行,然后緩緩駛過那一道畫在地上、象征著國界的斑馬線。
就在車輪碾過邊界線的一剎那,仿佛跨入了另一個世界。一種無形的、沉重的壓力瞬間攫住了所有人。
空氣中的味道陡然一變,除了依舊濃重的塵土和汗水味,更清晰地混雜了硝煙、燃燒物的焦糊味、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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