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以后他會在這里生活許久。
他有錢,有很多錢,完全可以買下一座大宅院。
但他不想。
不是心疼錢,而是……他一人,填不滿太大的家。
他寫了封信托人寄回金陵,告知朱允炆所處位置,方便以后書信往來。
洗米,煮飯,燒菜,李青駕輕就熟,山上住久了,他習慣了這種自力更生的生活方式。
這一天很充實,轉眼就到了申時末。
李青坐在屋檐下,津津有味的看著《三國志通俗演義》,這是他為數不多的消遣方式。
下雪了。
視線比往常這時候要亮許多,李青一邊賞雪,一邊看。
這時,敲門聲響起。
“李博士在家嗎?”
“在,門沒鎖,請進。”李青心中一動,放下手中。
俄頃,于謙推開虛掩著的門,走了進來。
李青上前拱了拱手:“于侍郎。”
“冒昧打擾了,莫怪。”于謙很客氣,拱手還禮。
“哪里哪里,”李青只是笑笑,“雪大,進屋聊。”
對于李青的托大,于謙一點也不覺得突兀,好像本就應該如此。
二人走進客堂,分賓主落座,李青提起茶壺給于謙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抿著茶問:“于侍郎來下官這兒,可是有事?”
他現在不想讀檔了,一來,已經取得了小皇帝信任,二來,一旦讀檔,于謙有了后盾,必定會莽上去。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眼下局勢復雜,小皇帝又是才掌權,急不得,一急準出亂子。
吃進去容易,吐出來難,已經產生了這么多既得利益者,只能采取溫水煮青蛙的方式。
不是說,弄走了楊士奇就萬事大吉了,走了一個楊士奇,還會有第二個楊士奇,第三個,甚至無數個。
真正要解決的是,改變那些讓文臣得利、且持續做大的制度。
于謙放下茶杯,“敢問李博士家鄉在哪里?”
“金陵。”
“怎么稱呼?”
“李青。”
于謙怔了怔,驀然看向李青眼眸。
像,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
好半晌,他回過神,問:“李博士可知永青侯?”
“聽人說起過。”李青笑道,“他好像也叫李青。”
“嗯,李博士和他好像。”于謙說。
李青撓了撓頭,好笑道:“聽說他一直戴著面具。”
“眼睛像。”
“這樣啊!”李青說了句,便沒了下文。
于謙尷尬地端起茶杯抿了口,但又實在不死心,繼續試探:“李博士和永青侯可有…親戚。”
“沒有。”
“這樣啊!”于謙尷尬地又抿了口茶。
不知怎地,他有種荒誕的想法,眼前之李青,便是當初之李青。
他自己都為這想法感到詫異,卻又遏制不住的這么認為。
一番試探,終究無果。
日暮降臨,于謙不好多待,起身告辭。
臨走之時,鬼使神差的說道:“我家就在附近,李博士若有空,可常來做客。”
“好啊!”李青一副自來熟模樣,“我送于侍郎。”
“不用,時間不早了,你早些休息。”于謙說。
“嗯,那就不送了。”李青也不客氣客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