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仲文在旁,焦急的徘徊:“兩位,都這個關頭了,哪還有心思下棋啊!?”
他雖已身居高位多年,但終究是武人本色難改。
盧晃嘆氣,道:“正是因為我已力盡,只能借這棋盤來壓住焦躁之心。”
啪!
徐巖舉棋不定,最后亂落一子,苦笑道:“老實說,我壓不住。”
“多日過去,依舊沒有捷報傳來。”他看著魏仲文:“魏公是宿將出身,您覺得殿下能脫困嗎?”
“戰場局勢萬變,哪里是隔著這么遠能算到的?”魏仲文連連搖頭,道:“我與二位直說吧!我的人摸到消息,最近有人在活動,準備推舉新的司空。”
他和盧晃、徐巖不同,他是京都地方長官,而且在這個位置上耕耘多年,心腹眼線眾多。
徐巖吃驚又無奈:“他們就這么心急?”
“這樣的肥肉,誰會不急?”魏仲文嘆了一口氣:“如果殿下突圍不能,盧公首當其沖!他們打算推舉少府常岐為司空。”
“常岐是主少府,是天子心腹,同時也和大皇子有師生之誼。”盧晃道:“如果推舉此人,朝堂上幾無阻力,陛下也會認同的。”
徐巖問:“那我呢?”
“你我還用說嗎!?”魏仲文冷笑:“別怪我說話難聽,所謂樹倒猢猻散。殿下一倒,盧公下臺,你我還能留得住不成?幸好當時五皇子那斬草除根了,否則你我一下去,命都難保!”
“不過,他們人雖死,但還有些藏匿的余黨。以往不敢抬頭,但這幾日……”魏仲文眉頭微皺:“有人膽子大了起來,竟又在京中推動輿潮,說當初李清彥案,是殿下和你栽贓陷害,為的便是奪其位。”
砰!
徐巖眼中煞氣一震:“我這就去抓人。”
“切勿亂動!”盧晃連忙阻攔,道:“未必不是有心之人為之,好使你我自亂陣腳,給他可乘之機。”
他看向魏仲文:“可知道背后人是誰?二皇子現在應該沒有這樣的精力。”
魏仲文搖了搖頭:“沒查出來。”
“殿下那還沒脫困,便有人在京中鼓動,這是給我們施壓啊。”徐巖有些不忿:“難道就這樣忍著?”
“忍!先忍,靜待殿下那的消息……”
盧晃話才說完,外面有人跑進院中大喊:“傳捷了!西河傳捷了!”
三人驚在原地,而后大喜。
“什么捷?給老子說清楚!”魏仲文躥了出去,嗓音震的窗紙都在顫。
“殿下擊破重圍殺了出來,反奪平定關!”那人說道。
魏仲文拿著捷報又沖了進來,一臉狂喜的重復:“殿下殺了出來。”
“我們聽見了。”盧晃滿面堆笑,如釋重負:“太好了!”
砰!
徐巖拳頭一砸棋盤,長舒了一口氣,而后站起來就往外走。
魏仲文忙問:“你何處去?”
“抓人!”
——宮內。
天子垂釣。
大宗正在其側。
面前點起了一盆炭,上面架著幾條魚。
宗正親自翻著烤魚,并灑上佐料。
“朕看已經熟了。”天子忍不住側目,道:“皇叔快給朕取一條來!”
周崇從中挑出一條,遞給天子:“陛下當心燙著了。”
“不會!您的烤魚,朕從小吃到大,何曾怕過燙?”天子大笑,接過魚咬了一口,表情卻是僵住了:“這……有些咸了!”
“咸了嗎?”周崇問。
“著實咸了!”天子遞還給周崇:“皇叔自己嘗嘗。”
周崇咬了一口:“還真是咸了。”
“皇叔心不在焉,所憂心在老六吧?”天子輕笑一聲,道:“對于老六,皇叔似乎格外在意。”
“做老人的,自然是喜歡爭氣的孩子。”周崇沒有否認這個問題:“他們之間爭斗,我可以不插手。可有些外人,竟試圖用禍國害民的方法害死皇嗣,我絕不能坐視!”
說完這句話,他便盯著天子。
天子嘆了一口氣,道:“皇叔的意思,朕都明白。但朕既然坐在這個位置上,要考慮的事情便多了。”
他重新拿起魚竿,將魚餌拋入水中:“如果朕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殺什么人便殺什么人。那要不了多久,朕便什么都做不了了。”
“就像這釣魚一樣,朕只能拋出魚餌去,魚咬不咬餌、鉤能不能中,不是朕一個人能說了算的。”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