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然心下駭然。
但他只要不是傻子,就不會承認這種事:“我不明白你說什么!”
“你盡管裝傻。”甄武冷笑,他走到周徹跟前,將蕭焉枝給的那東西遞了過來。
周徹看的途中,甄武道:“您來之前,董然應該是收到了消息,擔心您從我嘴里知道什么,就將我們幾人放了出來。”
“隨后,給了我們一道命令,讓他們去探西原人的駐營。”
“結果,我們的行蹤卻被西原人獲知,遭到西原軍圍追堵截。”
“我等想要突圍逃回,董然又安排人‘接應我們’,以防止西原人銜尾上山為理由,用箭雨接應我們!”
“我手下所犧牲的將士,多是被董然派人射死的!”
還有兩個同行者,帶箭而回。
甄武呈回來的東西很簡單,周徹一眼便清楚了一切:董然借刀殺人,結果蕭焉枝反手把證據亮給自己看。
但如蕭焉枝推測的那般,這則‘證據’,對董然影響力有限。
這種信,他不可能親筆寫。
至于讓甄武去探營、防備西原軍銜尾,也能自圓其說。
果不其然,董然就此反駁:“探營也好、拋箭也罷,所針對的都是敵軍。為防敵軍大舉登山,些許犧牲,難道還是我錯了不成?”
“我知道你會這么說!可你莫要忘了,你為何要在這時候將我滅口?無非是想讓我永遠閉口罷了!”甄武冷笑:“因為你很清楚,當日你的動作不合制度、見不得光!因為你知道,只要此事一旦被攤開,你的陰謀一眼便可知!”
“不錯!”胡八開口,道:“當日你和董問來時,要求我們撤軍,我們說我部受殿下直屬。殿下軍命已至,依制度我們就得從殿下之令而行。”
“對此,你沒有給出任何解釋,因為你沒法解釋!要我等撤軍,需先太尉之令至殿下、再由殿下準許后,我等才能夠后撤。”
“你見我們不從軍令,便直接將我們拿下,強推己策!”
董然瞳孔爆縮,身體開始發抖,接著連連怒斥:“住口!住口!你住口!軍國重事,哪里輪得到你這樣的人來多言?”
“他是張口還是住口,你還說了不算。”周徹冷笑起來,道:“違制行事、強行撤軍,于公而言,使我軍失去外援、后勤斷絕、定陽得而復失、全軍淪陷,陷入絕境!無數將士,為之喪命!”
“于私而言,你包藏禍心,假以軍國之事為表,暗行害我之實!”
“無論哪一條,都殺的你!”
周徹眼中,殺意不再掩飾,將董然籠罩。
董然下意識退了半步。
在他做出這個動作后,他身后那一圈人,竟退出數步,而且拉開了和他之間的距離。
這個表態,使董然內心的恐懼瞬間放大!
和他關系最深的那批人,已經倒在了周徹刀下。
剩下的,已經要跳船了。
他即將淪為孤家寡人。
他猛地咽了一口口水:“為了軍國之事……這是實情!”
“如果行事合乎制度,你可以推給‘大局’;可你違制行事,便沒有再探究查證的必要了,一切責任和后果,理應由你來擔!”張伯玉亦開口。
他身為將軍府司馬,對于這些程序上的事,是一定要拎清的。
朝廷的制度和決議是什么?
逐級指揮。
如果朱龍命令下來了,周徹那邊又失聯了,下面的人可以選擇配合、也可以用不符制度頂回去。
褚飛配合了,如果周徹死在定陽,那他事后一定會得到朱龍、董然的照拂和好處分享;
可是周徹出來了,所以他不管怎樣都難逃一死。
他殺了葉重山,這點讓他搭上了自己的族人;他沒殺葉重山,周徹也能追究責任砍了他。
甄武、赤延陀選擇不配合,而且這兩人的理由是最充足的!
平難軍是周徹的直屬部隊,直屬屬性遠在三河五校六營之上。
而赤延陀直接投降于周徹,性質甚至接近于私軍——赤延陀不歸在你朱龍、董然的麾下,也不在朝廷北征軍的秩序之內,他要去哪是他的自由,你憑什么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