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鎮東,不過一少年,擁最弱之兵、卻打最硬的仗!”
“哪怕是烏延人,他們也是殿下的忠屬。”
“齊角是河東人,和六殿下天然親近。”
“定陽諸軍中,唯我和殿下關系最遠……但凡殿下有一二偏見,他的部下焉能視我為同袍?我又如何能活著出現在此。”
“收斂齊角這條斷臂時,我便在想、在后怕,其實最應該被裝在這盒子里的,是我才對啊!”
司馬震盯著朱龍,言語如連珠帶炮般轟出。
“你放肆!”朱龍大怒:“就是你父親,也不敢這樣和我說話!”
“是,他是不敢。”司馬震點了點頭,忽然眼淚爬滿了面龐:“所以,他死了。”
朱龍神情微變:“什么時候的事?”
“前天夜里,我是不久前得到的消息。”司馬震哭著吼道:“他讓我告訴你,他欠你的,他用命還你!從今往后,我河內司馬氏與你之間,再無瓜葛!”
轟!
朱龍像是受了一道驚雷。
剎那間,他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身子都震了震。
這一則消息、或者說司馬震父親……這位已還鄉多年的門生故吏之死,對朱龍的傷害,比董然還大!
董然,是被政治上敵手清算的,頂多是朱龍沒有來得及庇護、保住他。
而司馬氏寧愿自己身死,都要斷絕和朱龍的關系,卻是在刨朱龍的根!
人死萬事休,司馬氏都寧死也要和朱龍劃清界限——這叫天下人如何看他朱龍?
這叫河內其他材官、天下其他材官世家、天下所有人武人,如何看他朱龍!?
司馬父之死,不只是給了兒子自由,更是濺了朱龍一身血。
朱龍都不記得怎么離開的。
等他回帳后,只覺得一股徹骨寒意襲來。
“文言……文言!”
“太尉。”有屬吏開口:“您貴人多忘事,橋長史在京呢。”
“哦……哦!”朱龍木然點頭,道:“去,替我取一雙被子來。”
“啊?”
“快去!”
很快,被子被拿了過來。
朱龍用它裹著身子,看著帳外的太陽,臉上又開始冒汗。
他從未如此害怕過。
敵人的進攻不可怕,最可怕的永遠是敵人對己方的瓦解。
很顯然,在司馬震看來、在司馬氏看來,他們愿意割舍已到手的利益,去選擇周徹這個新主人。
司馬震才跟了周徹多久啊!
“太尉。”
給他遞被子的那個屬吏道:“您掌三軍、您為主帥、五王都聽您號令,只要贏了,一切還握在您的手里。”
“勝負未分時,或有人會搖擺。”
“當勝負分出時,只要不是蠢貨,都知道該如何選擇。”
朱龍猛地抬頭望著他,嘩的一下將被子掀開:“文言回來之前,就由王古你代替他。”
王古平靜彎腰:“多謝太尉栽培。”
在營中歇息的周松得到了消息。
“我應去看一看么?”他問。
“殿下是監軍,看與不看都可。”徐元慶道。(注:三皇子府衛士長,前文出現過。)
“這批軍是平定關殺出來的,有功有悲,殿下奉皇命來,去撫慰一番,也無不可。”
旁邊一名背刀武人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