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在胸口虔誠地畫起十字,念誦真實造物主的尊名。
“而我們之所以能見到光明,是因為我們祖先不曾絕望,不曾放棄,始終奮斗,堅持探索……”
“那些在黑暗中堅守的日子是辛苦而絕望的,黑暗中徘徊的怪物襲擊尚且幸存的城邦,骯臟污穢的食物摧毀原本正常的身體,而同伴和親人的離去讓活下來的人倍感孤獨和絕望……”
說到“同伴和親人”的時候,透特注意到有的人在默默流淚,而霍克斯·福萊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恍惚,透特想起了那對合在一起可以拼成圓的獸骨項鏈,想起那率領惡靈沖擊白銀城的騎士,想起騎士死后化作的臂鎧——那樣冰冷,那樣堅硬,沒人會想到它也曾是一只溫暖的手。
“你們當中的許多人都同我,同白銀城的居民一樣,我們的父母,兄弟,姐妹,子女死去的時候既不安詳,也無寧靜,他們死在荒野上,死在病痛中,死在戰斗里……”
“我們中的大部分人都習慣了死亡,”霍克斯暗自緩了口氣,“但在見證足夠多的親近之人死去后,余下的生命亦成了一種折磨,以至于我偶爾會想……”
他嘴唇翕動著,最終沒能說出后半句話,因為這不是一件堅強沉穩的首席該說的話。
他很明顯失態了,卻沒有人露出責怪的眼神,他們眼中都閃爍著淚光,他們都明白這位老人想說的是什么。
為什么活下來的是我?
透特無意識地呢喃。
祂想起一些事情,一些被不容許祂太過介懷,被刻意塞進大腦最底層的事情,凌亂的畫面的聲音充斥著眼瞳和耳郭,以至于祂一時沒聽清霍克斯接下來說了什么。
阿蒙握住祂的手,力道很輕,就像攏住一片羽毛。
“有一些事情。”在沉默良久后,祂艱澀地開口,“我不敢去想,但又怕太久不想……會忘記。你愿意幫我記一記嗎?”
阿蒙臉上是掩不住的驚訝,祂知道這是一份多么厚重的饋贈,甚至比那些舊日的傳說更珍貴——這么珍貴的東西,竟然要交給一個天生的竊賊和騙子?
透特沉靜地看著祂,等待一個答案,阿蒙卻莫名有些頭暈目眩。
“我以為你會去找父親,畢竟你們來自同一個時代,也更能理解對方。”
“可如果我真的去找祂了,你肯定又會在心里埋怨我什么都不跟你說。”
“別把我說得像鬧脾氣的小孩。”
“你就說你想不想知道吧。是或否,干脆點,三,二——”
“我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