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鐸識趣地換了個話題,“說起來除了頭天的晚宴,隱匿殿下一直都不見蹤影啊。”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梅迪奇毫不客氣地在甩出一組炸彈后又丟下一組順子,“祂肯定是和小烏鴉在某個地方窩著。”
透特確實在窩著,同時在工作——祂身下是一堆由時之蟲組成的半透明觸手,像海浪一樣頗有節奏地緩緩律動,且觸感冰涼,富有彈性,很像舊日年代流行的某種減壓玩具,能讓人在辛勤工作之余保持心情愉悅;祂面前站著形態虛幻,面無表情的密涅瓦,一組組數據從這個陰性半身體內流出來,供祂檢閱。
鑒于北境的人口一直在穩定上漲,信仰隱匿賢者的人也越來越多,透特就琢磨著用更便捷的方式來回應信徒的祈禱。以舊日時代的人工智能為藍本,祂把自己擁有的知識和數百年來親自處理的一樁樁祈禱做成了一段段數據,分門別類地編入名為“密涅瓦”的陰性半身之中,令祂不斷學習,模仿,熟練。在經過一段時間的實驗后,像“為儀式或物品賜予力量”,“凈化污染”,“小范圍化解自然災害”,“急救”之類的事務透特便可以放心地交給祂了——畢竟祂能像自己一樣差使青鳥,白鹿,醫官鳥,泥田坊這些神秘再現的造物,每個造物都有不同的特長,加起來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
當然,透特也不是百分百的放心,作為類似ai的產物,密涅瓦在感情和人性上的匱乏讓祂有時候不太能靈活應變,所以祂需要時不時地關注,時不時地修繕。
令祂心情不錯的是,在查閱了密涅瓦這一個星期處理祈禱的歷史記錄后,并沒發現什么大問題。
干脆把密涅瓦和米諾斯迷宮聯系在一起怎么樣?心情好的時候,透特的思維也格外活躍,祂開始琢磨怎么把密涅瓦做成一個合格的“ai管家”,就像卡塞爾學院里的諾瑪,宇宙空間站的oss一樣。祂的腦海中將存著每一件米諾斯迷宮的非凡物品的信息,每一次借出都必須用某種憑證得到祂的首肯,每一次歸還亦要經過祂的監督,而這些使用記錄將以數據的形式保存,遠比紙質檔持久,與此同時祂還將把持米諾斯迷宮的警戒系統,一旦有人試圖不按程序辦事,祂便會將其羈押或者擊斃……
“親愛的工作狂先生。”阿蒙從背后靠過來,祂的下半身變成了一灘蠕蟲組成的觸肢,上半身仍保持著人類形態,“你覺得這種一邊把我當成沙發墊子,一邊冷落我的行為妥當嗎?”
“噢,抱歉。”透特親昵地貼了貼祂的臉,“事實上我已經忙得差不多了,正打算和你去人工湖那邊看看,工匠們花了這么大力氣挖坑抽水,不去玩一圈都對不起他們的勞動成果——當然,我也不介意和你干點別的。”
阿蒙用探究的目光看了祂一會兒,突然笑出聲來,“看來你是一點都沒被這幾天的事情影響。”
“你覺得我很多愁善感嗎?”
欺詐師非常誠實地點了點頭。
“如果所羅門每清理掉一批人我都要唏噓一下,豈不是要愁死了。”透特聳了聳肩,“只是以前一般都會讓特倫索斯特和圖鐸主持一些看似正義的審判,走一些看似文明的流程,這次是皇帝親自動手。”
“雖然說是‘親自動手’,但待遇上還是有些差別的。”阿蒙說,“有的人是頭顱落地,當場死亡,有的人是消失無蹤,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