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有人殺人,有人賣國,喊著我是無心,你放不放”
“故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無心為惡雖惡不罰實是壞世之言,且直接與朝廷大政以及孔子沖突。”
“子貢贖人,子路受牛的典故,你不會不清楚吧”
這話一出,方惜本是不服,想跳起來抗辯,就猛的一怔,這是著名的典故。
子貢贖魯人于諸侯,來而讓,不取其金,孔子曰“賜失之矣。自今以往,魯人不贖人矣。取其金則無損于行,不取其金則不復贖人矣。”
子路拯溺者,其人拜之以牛,子路受之,孔子曰“魯人必拯溺者矣。”
子貢贖人不要報酬,人人不贖人,子路救人受牛,人人作好事了。
仔細一想,方惜不由變了色,不服之色漸漸褪去,露出沉思。
這道理其實很簡單,從兩個典故就能看出,與大政沖突,怎么可能錄取
這道理,二人都是已經考中了舉人的讀書人,只要給點明一下,就自然能想明白。
“說白了,這是以鬼神壓人道,壓王法,而我們的考試是在人間,人間考官貶落伱,實是理所當然。”
蘇子籍說完,又轉臉對著余律說著“你說的,善必賞有心亦賞,惡必罰無心亦罰,大體上是對了。”
“只是,卻不符合人情。”
“雖說內法外儒,但外儒還是必要的,如果沒有仁這個字,司法就很容易變成法家之苛政,考官要是以你刻薄,低低錄取,你也無話可說,要是貶落,也有理由。”
“應該以事實論罪,又以有心無心論輕重。”
“這就符了圣人教誨,也符合了國法人心。”
余律和方惜久讀經書,頓時領悟,這就是中庸的本意,中庸并不是平庸的意思,而是法與人情,文與武,急于緩的調和,可以說,此法理,萬世不易,沒有哪個朝代能離開它。
蘇子籍見二人都陷入沉思,若有所悟,又笑著“其實就算這樣,也還是次了些,只能中,卻不能考中前列。”
余律方惜都知道太孫這在指點,機會實在很難得,都很認真傾聽,可這話實在不理解。
“殿下,為何”余律亦不解問,難道這考題,還有第三種回答自己的回答雖不十分精準中肯,但是經過調和,卻再合適不過。
“如果你們僅僅是讀書人,此論已經足矣”蘇子籍擺弄著手中扇子,將其慢慢摺起,說“可你們現在,卻是在貢試,是在跳龍門,是在求官。”
“下一題,民之于官何位,何解”蘇子籍看兩人的神色不解,笑了笑,問著。
方惜不明白為什么跳題,有些詫異,思考了下“民生關系天命,哪怕一人也不能疏突,要從小事作起。”
余律沒有說話,但看神情,就知顯然是同意方惜所說。
“還是偏差了。”蘇子籍卻搖頭,在二人的詫異注視下,說“你立足點偏了,還沒有明白。”
“還是這話,如果你們僅僅是讀書人,此論已經足矣,可你們現在,卻是在貢試,是在跳龍門,是在求官。”
“你家若有田百頃,忙不過來,招募幾個管事,第一要求是什么”
余律若有所悟,又想不明白,只答“當然是老實誠懇,不奸不滑,又精于農事的人。”
“老實和奸滑區別呢”
“當然是不是誠心為我家作事”說到這句,余律慢慢張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