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說得中規中矩,就算想要挑刺,都毫無辦法,還真是滑不溜丟
皇帝反卻笑了,手里已是看完了最后一份卷子,此刻也放下了“你說的次了些,豈僅僅是進士,臨化縣可出兩個狀元。”
這話一出,基本就是將余律的狀元之位給定下了。
但皇帝接著又問著“太孫有友如此,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聽聞太孫還有一個同窗方惜,卷子可在”
旁就站著主考官錢圩,一直都不說話,此刻卻不能沉默,被皇帝掃了一眼,也不尷尬,開口“皇上,太孫的又一位同窗方惜,通過了貢試,自然也參加了本次殿試,只是考卷都是糊名,非定名次,不敢揭開,臣也不知道。”
這話說的堂正,皇帝也不以為意,說著“你們素是名士清臣,朕信的過你們推薦,就按照你們推薦定名次。”
“現在,就可拆卷了,找出太孫同窗之卷,讓朕看看。”
皇帝開了口,別說是現在就拆考卷,將五百份卷子里一份取來,就是五百人之外再取一人,也沒人敢不從。
這位皇帝這一二年可一向獨斷專行,最近做事也有些反復,但凡不傻的人,都能感覺到這位老皇帝現在很敏感,稍不留神,就可能戳到皇帝的痛處,被直接降職都是輕的,若丟了性命,又或牽連了家人,才是要命。
錢圩雖不懼死,也不愿意這等小事上觸霉頭,低首應是,監督著太監搬卷子拆名。
皇帝跟前不能不留人隨時回應,錢圩不能自己去,就派這位年輕考官回去,低語“方惜的卷子,大體上是在貶落的卷子里,去抽出來”
“可是貶落的卷子按照制度也必須”
“都貶落了,名次也定了,自然可以拆開看,你快去抽來。”
“是。”
不一會,方惜的卷子果然從被貶落的卷子里抽出奉上了。
皇帝接過來,展開一看,沒看幾行,就蹙起了眉,忍著看下去,眉挑了起來,有些似笑非笑。
“太孫,你再看看這一篇。”
皇帝又將這卷子遞給蘇子籍,蘇子籍接過來一看,也是蹙眉。
自己明明已是提點過方惜,為何方惜的文章卻不見半點改變,甚至更加狂介了。
其實到了殿試這一關的舉子,在文采上已都不差什么,無非就是觀點能不能取勝,能不能脫穎而出。
方惜顯然是沒將自己那番話聽進去,或者聽是聽了,但并不認同,還產生抗拒和反感。
蘇子籍暗暗嘆息,將卷子徐徐合上“皇上,此人雖是孫臣往昔同窗,可依孫臣看,還欠了些火候,宜回去再讀幾年。”
太孫沒有趁著這機會給同窗美言,剛才送上卷子的四品考官,就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
卻見皇上神情淡淡的,仿佛并不在意太孫說什么,又或者,太孫這個反應,本就在皇帝的意料之中。
“是欠了些火候。”皇帝說著,卻再次將卷子拿過來又仔細看了一遍,不知道看到了哪一行,突然心中一動,再看時,眉眼之間已不經意有了些許喜色。
但這絲喜色很快散去,只平常說著“不過你也說了,朕乃造命之主,今天點此人中,成你們寒窗三進士的佳話,又如何”
說著,就直接從小太監捧著的托盤上提起了筆,直接在這份卷子上面畫了個圈。
在本朝的殿試選拔上,這就代表了取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