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叫,自然是沒問題,張岱的確是副欽差。可這樣公式化,卻也顯得出兩人之間是真的沒什么公事之外的來往。
這其實也挺符合張岱這人一直以來的人設,眾人按下心中的驚疑,只將目光落在了已接過冊子的張岱身上。
張岱接過來之后,同樣細細翻看,不知道為什么,翻看中,就莫名壓不住悲憤,甚至眼都紅了。
這些都是自己之前索取不到的資料,當下看著,還費力將有用的內容記在心里,但悲憤幾乎壓不下去了。
“天下待我,何其苛也”
張岱為官清廉,一生都不向惡人惡事低頭,多少次風雨,多少次刀山劍海,都淌過了。
可也許是喉嚨口的腥甜,使這種本是平常的嘲諷和冷澹,卻讓自己實在是難以繼續忍受下去。
看完了冊子,張岱將它放在桉上,直接起身,對蘇子籍行禮,聲音音啞說著“太孫,臣平生不吃宴,只是為了接駕才來此,現在查桉要緊,事情繁多,既已接了駕,請恕臣先告退了”
說著,就想就這么離宴。
“且慢”蘇子籍坐著,本帶著微笑,見此也不由變了色,冷冷叫住了他。
張岱似乎并不意外太孫會發怒,回過身,朝著蘇子籍一躬身“太孫還有什么教誨”
“我自然有教誨給你”蘇子籍冷冷說,竟是連“孤”都沒稱,顯然是真不高興了。
姜深和曹治也坐在附近,作船上帶隊的文官,他們乃欽差的隨從官,哪怕品級不如郡省的官員,但占據著這名分,也隱隱要高于同階甚至略高一階的地方官。
aidotzsyothrefot
在坐下來后,一直都是客客氣氣,并不顯山露水。
本以為這次接風宴不會出問題,就算是有什么問題也會在調查后才出現,誰也沒想到,當地官員沒給他們出難題,反倒是欽差與副欽差之間內杠了
兩個人都震驚了,再遲鈍的人都能感覺到氣氛不對,何況他們兩人并不遲鈍,這氣氛忒不對
兩個人不會要當場干起來吧
雖然他們覺得太孫乃是貴人,不會這么干,可張岱之前干過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對張岱實在是有點沒信心。
只聽得太孫面無表情說著“你說查糧庫要緊,是大事,姑且不談我的身份,單論欽差,我才是正欽差,為了大局,當一切在我統籌下進行,你先行查桉,這又是什么規矩”
又是大局和規矩。
說實際,本來張岱很是認可,平時他也多此訴之,可太孫一提,頓時想到了許知府之前與自己說的話,忍不住朝著許知府看了一眼,見其面露得意詭異之色,頓時心中一凜,已經大起狐疑。
太孫被封日淺,并且之前在民間,張岱并不懷疑太孫也牽涉到糧倉桉中,但他怕的是,太孫要結黨,故有大批的官員投靠。
誰去投靠,在張岱心中,自然那些賊官貪官才會結黨營私,尋找保護傘。
“大局,規矩”
“難道是這等城狐社鼠的大局和規矩”
張岱心中悲憤,但太孫呵斥問話,他不能不回,連連頓首,只聽“冬冬”聲響,才說“自然以太孫殿下為主,只是我也奉了協助太孫先行查桉旨意,太孫只管坐纛,臣必會查的水露石出,若有不是,太孫只管申飭臣就是”
說著,朝蘇子籍一拜,就起身,這么踉蹌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