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不再討論,轉而去看拿過來的墨。
“這墨倒是不錯。”謝智看了看,說。
文吏笑著回話“這是剛進上來的青竹墨,據說寫出來的字格外有風骨,一條要50兩銀子”
謝智盛了些清水,在硯臺上倒了點,拿著墨錠一下下研磨起來。
待墨水漸濃,在幾案上鋪開宣紙,拈起柔毫,舔墨,蘸得筆飽,就寫了下去。
“吾嘗聞大勇于夫子矣”
這九個字一寫,崔兆全欣賞的說“的確是好墨”
文吏賠著笑“墨雖好,不過等閑,我不是奉承,這字才見風骨呢”
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只聽“鐺鐺鐺”悠揚的鐘聲,上朝的時候到了。
“請,請”列位大臣不在說話,略一謙讓,就魚貫而出。
朝乾宮
此時寒星滿天,曉月如鉤,通道兩側是侍衛親軍,一個個腰懸佩刀,十步一崗,釘子一樣站著。
梁余蔭進了去,雖看過多次了,還是覺得一凜,連腳步都放輕了,順路而去,只見灰褐微明的晨光中,丹墀前空場已站滿了。
“沒想到今日都來得這么早。”梁余蔭也是早到了一會,可離近了就發現,比他來得早的人大有人在
要按照以前,有的寒暄,有的悄悄話,有的說起公事,有的甚至開著玩笑,可今天,雖然還是有竊竊私語,可氣氛大是不同。
看來眾官心里都不是那么平靜,早到,大概也是想打探一下情況
梁余蔭是最低的排位,才進入大殿,就走到自己往日會站的位置。
挨著他的人也都是官位差不多,其中一個還是同年的御史,與往日一樣,一走過去,就打了聲招呼“劉大人,你今日來得早。”
結果這話落下,卻連一聲回應都沒有。
梁余蔭頓時就察覺到了不對,他與劉大人是同年,關系還是不錯,他性格也不是沉默寡言的類型,往日說話,都會立刻回應,今日這是怎么了
結果目光一掃,梁余蔭就發現,不對的何止是劉大人
前面的大人看不見表情,但附近的這些人,一個個都臉色不對。
被他打招呼的劉御史臉色明顯緊張,甚至帶著鐵青色,這是怎么了
再看宋大人,往日最是沉穩的一個人,現在竟然也身體微顫,雖然不像劉御史明顯,可仔細一看,也能看出不對。
這又是怎么回事
劉御史也就罷了,也許是要奏誰一本,因事情太惡劣,正在憤怒,但宋大人是工部的大人,又不是御史,平時也沒有那么嫉惡如仇,是個一扎進工部里面就什么都不顧的一個人,怎么也這樣一副模樣
梁余蔭立刻警覺,也不再打招呼,而老老實實站到了文官隊列末尾處,低著頭,偶爾抬眸打量。
這安靜一打量,就覺得大殿中肅穆的過份,甚至帶著肅殺。
肅殺
梁余蔭驚呆了,這是出了什么事這下是真將嘴巴閉得緊緊,一句話都不敢問了。
又過了一會兒,太監開路“皇上駕到”
“萬歲”上百名朝臣一齊跪伏,以額觸地。
大殿肅靜了下來。
步履聲響起,接著是踏上臺階的聲音,這有點沉,明顯是太監扶著上階,接著是衣袖之聲。
片刻,皇帝連咳數聲,在殿內分外清晰,接著疲倦又帶著威嚴的聲音響起“平身罷”
“謝皇上”百官起身,略一停頓,就聽著胡懷安尖著嗓子喊著“諸臣工,有事當奏”
“臣有奏”這一聲幾乎是在下一刻,就在大殿中驟然響起,驚的梁余蔭全身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