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不敢,沒有王命旗牌也罷了,有這王命旗牌,羅裴停了黃良平的知府職權,還在權限內,連總督也不好阻止。”
“黃良平只要不傻,必會暫時忍下。”
這樣想著的時候,堂上黃良平果在臉色變幻后,咬牙應著:“既然欽差大人拿出了王命旗牌,下官雖不愿,卻不敢反抗,這雙華府,就暫時交給欽差大人……可要是出了什么事,欽差大人,這可全部是你之過!”
對放著狠話的黃良平,蘇子籍也懶得再看。
他看了野道人一眼,野道人立刻明白了蘇子籍意思,二人一前一后從人群中擠了出去。
直到走遠了些,二人才重新撐起傘。
雨絲啪嗒啪嗒地落在傘面上,傘下,野道人聲音低沉,帶著一點遺憾。
“沒想到他居然就這么任由欽差處置,倒便宜了他。”
當堂反抗的話,想必立刻就能被治罪,而黃良平現在認了慫,就只能暫時將其看押。
野道人嘆著:“這不是革職,只是停職待劾吧?”
雖黃良平是個狠角色,他們早就料到了,甚至也知道想要徹底扳倒黃良平,只靠著賈源估計不成,也準備了后計,但眼下還是多少有些遺憾。
“的確僅僅只是停職待劾吧。”蘇子籍望著遠處雨霧,聲音低沉:“而且,欽差此舉,名不正言不順,黃良平的后臺必會迅速救援。”
與妖族勾結,黃良平這個知府已參與其中,久被扣押,羅裴未必不能從黃良平里問出秘密。
黃良平背后的人,不可能不救。
整死黃良平,對欽差羅裴來說,是個難事,畢竟羅裴手無搏雞之力,帶的人不過十余親兵,能一句話就使黃良平束手就擒,無非是靠著體制的力量。
要是羅裴自己壞了規矩,怎么死都可能。
但對蘇子籍跟野道人來說,并非無計可施,當下就示意野道人邊走邊說。
身后不斷有路人匆匆走過,野道人一面與蘇子籍說話,暗中觀察著四周,聲音壓得很低,任誰也想不到,主導衙門這事,竟然就是他們。
“黃良平心狠手辣,年輕時與同族黃元空交好,稱黃元空族叔,但發跡,黃元空反過來自稱侄子,黃良平才勉強放過。”
“黃良平有一同年,叫崔巡,崔巡其仆與沖撞了他的車架,就以襲官為名,將這仆人處以極刑,還派人把崔巡抓來,問他為什么不來拜會自己,綁著打了二十杖才罷休。”
“可見此人刻薄寡恩,連同年、同族都不放過。”
“但黃良平當官,又最擅長揣摩上意,執行起來雷厲風行,上官說一,他就加三,務必使上官滿意,因此苛暴過甚,百姓多有逃亡。”
“黃良平尚不以為意,比喻說,此是手捧麥子,走的都是秕糠,留下的才是飽滿的種麥。”
“我為朝廷(上官)計,豈惜毀謗(小民)哉?”
說到這里,蘇子籍不由感慨萬千,這就是忠了,只要忠了,作風粗暴些,又有何妨?
誰不欣賞這種部下?要是不欣賞,或是沒有當官的人,或是矯情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