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子籍回首看過來,只是站在原地望著,錢之棟不由有些心焦,正當想著是不是主動過去時,蘇子籍終于動了,朝著過來。
走近了,二人有些相對無語。
甲兵見似乎有話要說,稍退了一些,只遠遠看著。
錢之棟猶豫再三,凝視蘇子籍,臉上帶上了幾分頹然,又轉身而去,望著遠處海面。
有海鷗飛過,聲音與錢之棟的聲音交叉在一起。
“我聽了你的事,為友能辦到這一點,不容易。”
蘇子籍挑眉,沒吭聲,就聽到錢之棟繼續說:“我想委托你辦件事。”
“竟是有求于我。”蘇子籍聽了,第一反應是有些不可思議。
錢之棟并不知道太子血脈的事,可還是結下了生死之仇,不說別的,在木桑要求殺他時,崔兆全尚能說是為了大局,且還有猶豫,可這錢之棟明顯只為了出口惡氣。
都撕破了臉,這種情況下,還想求幫忙?
有這樣厚的臉皮,難怪曾是西南軍大帥,非一般的人,非一般的臉皮。
錢之棟見蘇子籍不說話,就知道這是還記著自己的仇。
這一點,錢之棟倒早在預料之中,不過他這次來,既是張了這個口,也是有備而來。
“放心。”他說:“會有你的好處。”
“我在京有十三處房,主宅不必說了,必會抄入宮中,余下按照朝廷規矩,是要變賣入官庫,你去買桃花巷的那一處小院,它不起眼。”
“想必你也要在京買宅,這一舉多得。”
“那你要我干什么?”蘇子籍聞音知雅意,立刻明白,這宅應該有玄機。
但自己不答應,錢之棟怕是不會說。
果然,蘇子籍這一問,錢之棟浮現出苦笑,他凝看著海面,口氣平淡:“我這一輩子算是完了。”
“只是我初到西南時,地方官送了個女人,不久前有了身孕,我已秘密令人將其送回京了,現在差不多生產了吧,你到時給她送些銀子,不用多,只分出少少一部分,夠母子過下半輩子就可。”
蘇子籍沒想到錢之棟還藏著這一手。
這不是為難的事。
因這女人既沒有名分,也就不在官眷之內,問罪也問不到。
他的確是想要報仇,但婦孺嬰孩并無罪過,他還沒到非要斬草除根的地步。
況且,明面上錢之棟是被兩位欽差使了手段拉下來,與自己并無關系。
二人充其量就是在西南時有些仇怨,大概在錢之棟眼里,蘇子籍是與自己一樣的可憐蟲,到了成了階下囚時,自然煙消云散了。
這時沒有人可托付,就賭上了一把。
蘇子籍點首:“從你那里得了,至少分三成給你女人和孩子,必不食言。”
錢之棟見蘇子籍答應了,肉眼可見松了口氣,肌肉松弛下去,似乎瞬間老了十歲:“那就好,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