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衙門,只有官身和正吏,才給予俸祿,由朝廷供養,別的幕僚、帳房、車夫等,甚至部分衙差,都不給俸祿,可這些又必不可少。”
“要維持官府運轉,官員必須想辦法獲得費用,火耗、羨余、冰炭、孝敬,并不是直接貪污,而真是有必須性,所以皇帝也認可——只是過程往往成為貪污的借口。”
“所謂養廉銀,根本不是給官員私人腰包,而是官員不要搞火耗、羨余、冰炭、孝敬這套了,朝廷直接撥給辦公費——以后不許借題發揮貪污了,所以叫養廉銀。”
“為什么養廉銀通常薪水的十倍百倍,并且只有正官才有,就是因正官才養衙門,副官次官不需要養衙門,所以我哪怕是從五品,不是正官也沒有養廉銀!”
“養廉銀是辦公費,普通人不懂就算了,你是禮部尚書之女,這都不懂,沒有聽你父兄說過?”
梁余蔭說完,見夫人一副“沒有聽說”,“這怎么可以(不服)”的表情,嘆口氣,擺手:“我和你說啥呢,女人就是女人!”
說了這話,梁余蔭進了書房,拿過一個長條盒子,取出一個卷軸,徐徐展開。
這是一幅《龍女車架圖》,畫的是蟠龍湖,有人觀看,湖上云騰霧罩,隱有萬神相隨,衣帶飄搖,中間簇擁著龍女,云鬢風環,只是龍女雙眉顰蹙,似乎并不開心。
“龍女乃龍君,有何憂愁?”梁余蔭細細欣賞,他與代王理論上還是同窗,只是一個是狀元,一個是榜眼。
自己一授官,就是翰林院編修,正七品,也算不錯,更由于年輕,得以有禮部尚書之稱的禮部尚書錢圩嫁給最小的女兒,心里得意。
“有岳父當后臺,以我才能,何愁仕途不順?”
果然,不消幾年,自己就連升數級,官至侍讀學士,狀元何及于我?
不想蘇子籍轉眼成了王爺,一下變成了天璜貴胄,龍子龍孫,想去攀個關系,一時也有些拉不下臉。
“當官就不能矯情。”
想到自己克服了臉皮,好不容易在聚會上以同年的交情求到的墨寶,梁余蔭也有些得意。
“出身不及你,可長袖善舞,你不如我。”
這時,妻子捧著熱好的飯菜進來,從托盤上取下來一樣樣擺好,嘴里說:“夫君,你可知今日發生了一件大事?”
“哦?何事?”梁余蔭隨口問著,對妻子還是很滿意,禮部尚書的小女兒,原本大小姐,但是嫁了人,還是親手煲湯,賢惠。
梁錢氏就說:“白日里,代王去侍郎府看法事,結果神人顯圣,竟向代王行禮!聽說還有蛟龍直接撲進了代王的懷里,夫君,你說,代王這樣,皇上若是知道了,肯定會更加重視吧?”
她還要說什么,卻看到自己的夫君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休得妄言!”梁翰林立刻呵斥,難得第一次厲聲,說完,他看著卷軸,臉色變幻不定。
這是自己不久前才求來的代王的墨寶啊!
還沒捂熱乎呢!
最終,他還是展開看了又看,看著上面的畫和字,不由感慨:“詩書畫,可稱三絕矣。”
贊嘆完,竟就這樣直接放到燭火上,頓時,碧綠的火一旺,已點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