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先去東洲太玄宗,等你們。”
海風呼嘯,江意衣袍在風中舞動,她回望了一眼身后逐漸遠去的猩紅天穹,隨即目光堅定地望向東方。
“走吧花姑,我們去東洲。”
白鶴長唳一聲,清越的鶴鳴穿透云霄,在朝陽下劃出一道銀白的軌跡,朝著東洲的方向振翅遠去。
……
玄英劍宗。
在終年不化的寒冰結界中,后山此刻已成天地間最后的孤島。
一柄千丈冰晶巨劍自山巔貫入蒼穹,劍柄沒入翻滾的魔云,劍鋒深深釘入凍土。
通體剔透的劍身折射著破碎天光,將方圓十里染成幽藍,這是江玉容以畢生劍意和本命劍凝成的天柱。
巨劍周圍百丈,冰霜劍氣如龍環繞。
魔潮中探出的山岳般巨爪剛觸及劍域邊緣,瞬間被凍成慘白冰雕,緊接著無數細密劍氣自虛空迸發,將冰雕絞作漫天晶粉。
劍柄頂端,江玉容的身影薄如一片將散的雪,曾經夾在烏發間的銀絲已化作滿頭霜白,饒是如此,她仍傲立在猩紅的天穹下,目光睥睨,死不折腰。
下方殘破的廣場上,積雪淹沒斷劍殘碑。
老者佝僂著背,掃帚劃過青石板的聲響清晰可聞,魔氣撕開的猩紅天光投下來,將他掃雪的影子拉得很長,長得像一柄插在地上的殘劍。
江玉容以一己之力,鎮壓玄英劍宗下位于玄武頭部封印。
此處一旦破封,玄武被魔氣污染的神念很可能會復蘇,屆時會發生什么,誰也不知道,她多撐一刻,或許就能為逃離北玄的人多爭取一刻生機。
“江玉容你還不走,等著死嗎?!”
熟悉的罵聲伴著一道赤紅遁光襲來,江玉容那萬年冰山一樣的面容出現一絲裂痕,看向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丹曦。
“那你不走,是要跟我一起死嗎?”江玉容聲音冷淡,唇角卻不自覺勾起。
丹曦氣得咬牙,“這種時候你倒是有心情說笑了?跟我走!”
丹曦伸手,江玉容后退。
“卿姐。”江玉容嗓音干啞,“放過我吧,這一百多年來,我一直在對抗魔潮的第一線,歷經喪夫生女,多次重傷,元嬰早已被魔氣侵蝕到無法修復的程度,我的道途,到此為止了。”
江玉容第一次對丹曦說了實話,這些年她一直在強撐,終有一日她不是魔化,就是走火入魔,或早或晚罷了。
再次聽到江玉容叫她‘卿姐’,丹曦瞬間紅了眼眶,偏頭強壓。
“什么就到此為止了,江玉容,這不像你能說出的話,你不試試怎么知道無法修復?跟我走,我們去東洲想辦法。”
江玉容震開丹曦伸過來的手。
丹曦震驚,“江玉容你!”
江玉容態度強硬,“我不走,我寧愿死在對抗魔潮之中,也不愿將來變成魔物,傷害無辜之人。你走吧卿姐,有余力的話,幫我照看下夭夭他們,至于易兒,她如今是你的弟子……”
這時,剛才還在下面掃地的老頭突然在江玉容背后閃現,并指一點,江玉容猝不及防,雙眼大睜一瞬之后,直接昏倒。
丹曦上前將人接住,驚訝地看向老頭。
老頭按著有些直不起來的老腰,不耐道,“你跟這犟種費什么口舌,也不嫌累得慌,走走走,趕緊走。”
丹曦印象中,這老頭一直在玄英劍宗掃地,從她和江玉容練氣期一直掃到如今元嬰期。
就在此刻,天穹驟然暗沉,猩紅的魔云翻涌如沸,一只遮天蔽日的魔爪裹挾著滔天魔威轟然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