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無咎看得心潮澎湃,仿佛無師自通一般,將手中長劍拋起,他甚至還學著那些騙人道士的樣子,裝模作樣的并指一引。
“起!”
劍身光華大放,形態暴漲,穩穩懸停在他面前,蕭無咎縱身一躍,踏上寬闊的劍身,歪了兩下才站穩。
“傻鵝,你也上來!”
蕭無咎一把將白羽撈起放在腳下,兩腿卡住白羽脖子。
劍嘯聲如龍吟,瞬間刺破小院的寧靜,直上云霄!
罡風撲面,吹得蕭無咎衣袍獵獵作響,長發狂舞。
腳下的山川大地在飛速縮小后退,熟悉的泉水村變成了棋盤上的幾粒棋子,蜿蜒的小溪化作銀色絲線。
從未有過的遼闊視野撞入眼簾,頭頂是浩瀚無垠的天幕,仿佛觸手可及。
“痛快!!”
嘎嘎!
蕭無咎胸中豪氣激蕩,劍與心意相通,立刻化作一道璀璨的銀色流星,緊追著那道青色長虹,呼嘯著沖入殘陽如血的天穹。
他御劍穿梭于翻涌的云海之間,時而如游魚般靈活轉折,時而如鷹隼般俯沖直下,感受著風在耳邊呼嘯,云氣在身側流淌。
白羽在他腳下撲扇著翅膀,也跟著興奮地嘎嘎大叫,鵝生無憾。
“哈哈哈哈!快哉!!”
蕭無咎在云端放聲大笑,笑聲里充滿了掙脫束縛的狂喜和對這壯麗天地的贊嘆。
蕭無咎猛地挺直了脊梁,朝天怒吼。
“去你大爺的天命——”
嘎嘎——
青鋒斂芒,流光漸息。
江意引著蕭無咎與嘎嘎亂叫的白羽,落在一座孤絕的峰巔之上。
云海匍匐腳下,遠山銜著那一輪將熄未熄的殘陽,金紅色的余暉潑灑在嶙峋的怪石與兩人一鵝身上。
江意從虛空中抓出一只青皮葫蘆,拔掉塞子,醇厚的酒香頓時逸散開來,她將葫蘆遞給蕭無咎。
“去吧,醉斬殘陽,學你祖輩一劍開山,做一回逍遙劍仙。”
蕭無咎接過酒葫蘆,仰頭便灌,酒液順著他脖頸流淌,沾濕了衣襟也毫不在意,辛辣與豪情在胸腔中翻涌激蕩,他將飲盡的葫蘆隨手一拋,狠狠一抹嘴邊的酒漬,走到山崖邊。
沒有猶豫,沒有蓄勢,他將心中那積壓了三十載,被硬生生吞下去消化和接受的不甘與渴望,盡數凝聚于手中長劍之上。
藏鋒一劍!
錚!
一聲劍嘯,不見驚天動地的光芒爆發,只有銀光融入暮色。
遠處那巍峨的山脊,在殘陽最后的光輝里,從中整齊地一分為二!
巨大的豁口出現,山石崩裂的景象在遙遠的距離下變得模糊,唯有那道貫穿山體的傷痕清晰可見。
殘陽徹底沉入遠山的裂隙之中,將最后一絲金紅也吞噬殆盡。
天地驟然一暗,只余下清冷的月色與漫天的星斗,悄然點亮了夜空。
山風呼嘯,嗚咽回響。
蕭無咎靜靜地站在那里,看著自己的杰作。
“怪不得……”他低聲喃喃,“怪不得人人都想當劍仙,揮手裂山,截江斷流……確實痛快。”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方才駕馭過的飛劍,又抬頭望向無垠星空。
“可這力量來得太輕易了,總覺得……沒意思。”
蕭無咎沒有任何留戀,隨手一拋,將那把劍丟下山崖。
劍光墜入黑暗,無聲無息。
他轉過身,臉上重新掛起帶著點懶散卻又生機勃勃的笑容,“還是種蘿卜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