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楚先將此事的來龍去脈道了出來。
約一刻鐘前。
趙用賢四人吃罷午飯,迎面遇上了沈一貫。
趙用賢做事心切,問詢沈一貫纂修進度以及下午何時能將今日修撰的文書交給他們。
聽到此話,沈一貫有些不悅。
他認為趙用賢既非催纂官又非他的上官,沒有資格催促他。
當即,沈一貫便道了一句:“該送時,自會送來!”
此話引起了趙用賢的強烈不滿,便以“修典事重,不可怠慢”為由與其爭論起來。
沈一貫倚仗著自己官高一級外加日講官的身份,斥責趙用賢無禮。
雙方爭論片刻后。
趙用賢認為沈一貫的心思根本不在修典之上,又結合他近日在史館的行為,怒懟道:“君來此,修史乎?植黨乎?”
植黨,是能讓任意一名官員都汗毛豎起的罪名。
此話一下子激怒了沈一貫,成為“論辯”變成“罵戰”的導火索。
論嘴上功夫,沈一貫遠高于趙用賢,便開始痛斥趙用賢。
王祖嫡與劉楚先勸說都插不進話。
劉克正忍不住替趙用賢幫腔道:“沈編修,噥(你)日日在史館游逛,高談闊論祖宗典制,遇到想法一致者,歸其為友,遇到想法不一致者,便結勢打壓,不是植黨是什么?”
此話,一下子捅在了沈一貫的心窩子。
他冷眼看向劉克正,道:“你一個說話都說不囫圇的蠻人,若無沈子珩,怎有資格在此?”
聽到此話。
劉克正氣急之下,便忍不住說出:“沈一貫,爾母婢也!”
……
將這場罵戰的重點簡單總結就是——
趙用賢一句“修史乎?植黨乎?”使得沈一貫破防,然后他先污辱身體肥胖、不愛交際的趙用賢是一只蜷縮在書頁里的肥虱子,又稱劉克正說話不囫圇,乃是蠻人,靠著沈念才留在了翰林院。
三人皆有人身攻擊之語。
沈念聽完前因后果后,覺得沈一貫被罵,一點都不冤枉。
相對于沈念做事高調、做人低調,沈一貫是一個做人做事都非常高調的人。
他喜歡被眾人捧舉的感覺。
自入史館之后,因趙志皋、王家屏等修撰都比較低調。
他年齡較大,胸有才氣,儼然將自己當作了副總裁之下第一人。
他做事的邏輯是:先將志同道合的人歸結在一塊,然后再做事,以此不斷提高自己在修史館的話語權,方便做事。
此等行為在趙用賢和劉克正眼里,就是植黨。
至于劉克正破口大罵。
是因沈一貫觸犯了他的兩大忌諱,其一是口音,其二是籍貫。
申時行聽完后,撓了撓后腦勺,思索著如何和稀泥。
這種罵仗讓三法司過來都難以主持公道。
他率先看向趙用賢,道:“趙檢討,催促修史進度,自有催纂官,你心在修史,用意是好的,但以后必須講究方式!”
“下官明白!”趙用賢躬身拱手。
“劉檢討,史館之內,不可再言粗鄙之語,另外,你的官話還要苦練,莫過于在意別人的評價。”
“下官明白!”劉克正躬身拱手。
“沈編修,你以后說話做事對待同僚不可盛氣凌人,更不可辱罵同僚。”
說完此話,申時行沒有等來一句“下官明白”的回答,一抬頭,便看到卷了卷官袖,正醞釀著反駁的沈一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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