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霧起霜降。
會同館南館,朝鮮國使團住處前廳。
崔允赫與崔允俊皆跪在地上。
二人望著前方手拿戒尺的崔蓋國,大氣都不敢出,沒想到來到大明竟還要被父親揍。
“大明是我們的君父之國,你們是有多大能耐,敢在大明禮部尚書面前失禮,我安排的座次是你們能擅調的嗎?”
“那沈念不僅僅是翰林院編修,還是大明的經筵日講官,更有可能是二十年后的大明首輔,為父讓你們跟著他學,是你們的福氣!”
“怎么?你們還想著去內閣,跟著張首輔去學?”崔蓋國氣憤地說道。
“爹,可……可以嗎?”崔允俊激動地說道。
若能跟著張居正學上七日,在朝鮮國的官衙里,他儼然敢橫著走。
啪!
戒尺敲在崔允俊的腦袋上。
“做夢呢!能讓你們入翰林七日,已是為父盡最大努力了,告訴為父,此次讓你們入翰林的目的是什么?”
“效彼之長,補己之短,以強王國!”二人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接下來的七日,好好學!”崔蓋國恨鐵不成鋼地說道,然后朝著二人擺了擺手。
“爹爹安寢!”二人當即退了出去。
片刻后,二人走到長廊拐角處。
崔允俊朝著崔允赫低聲道:“大哥,咱們跟著一個年齡比咱們小,官職與咱們同品,且還有些倨傲的翰林官學習,回去之后,實在是不露臉啊!”
崔允赫眼珠一轉,非常自信地說道:“咱們若能證明比他還要優秀,便露臉了!”
崔允赫已決定,待去了翰林院,便傾力展現自己的才能,讓翰林官們都不得不承認,沈念不配做他的七日之師。
他這份自信,來源于他對沈念在翰林院的故事,完全是一知半解。
……
十月初五,清晨。
崔允赫、崔允俊兄弟身穿朝鮮國從六品官服,來到翰林院,見到了沈念。
“跟我來!”
沈念將二人領到編修廳旁的一間屋子內,看向里面的兩副桌椅,道:“從今日起,這就是你們的房間!”
“稍后,本官要赴文華殿日講,你們便先負責整理這些文牘,有需校對的、有需抄錄的,還有需提煉內容簡義的,皆是翰林官本職,務必仔細一些!”沈念望向桌子上的一摞摞文牘。
說罷,還不待二人應下,沈念便快步朝著外面走去。
崔允俊面帶不悅,正要向沈念表達不滿,卻被一旁的崔允赫攔了下來。
待沈念走遠后。
崔允俊一臉憤怒地說道:“大哥,你攔我作甚?他……他分明是將咱們當成文員胥吏使喚了!”
崔允赫面帶微笑。
“不就是一些文牘嗎?正是咱們兄弟顯露才能的時候,今日必能完成,也讓那些翰林官看一看咱們的能耐與速度,如此,他便不能再小瞧我們。”
“如果……如果完不成呢?”
“若完不成,那定是量太大,是沈念有意刁難我們,我們先將他的罪過記著,七日之后,讓父親寫奏疏彈劾他!”
“好,便讓他們見識一下咱們的能耐!”崔允俊坐在書案前,拿起一份文牘。
隨即,二人便忙碌起來。
這些文牘皆是來自地方州府的一些文牘奏疏,所匯稟的也都是瑣碎之事。
翰林史官的任務,就是將這些文牘奏疏的重要內容提煉出來,去粗取精,備修國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