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話,二人的臉色變得鐵青起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二人好心好意請客吃飯,沒想到還是被海瑞挑了毛病。
海瑞,果然還是原來的海瑞。
眼中容不得揉進一粒沙子。
高凌岳站起身,瞪眼道:“海僉院,您不會想著就憑這頓宴席,便讓我二人丟官吧,此宴乃是王部堂與方巡撫專門交待的,我們只是奉上官之令執行,您若不喜,何必來赴宴?”
高凌岳與海瑞同品級,但氣場不足,便想靠著山西總督兼刑部尚書王崇古與山西巡撫方逢時之名向海瑞施壓。
海瑞反問道:“高知府的意思是,此宴乃是王部堂與方巡撫的心意,可對?”
“是!”高凌岳沒好氣地說道。
海瑞微微點頭,看向姚斌,道:“記下此話,日后咱們尋王部堂與方巡撫對質。”
“是,海僉院。”姚斌說道。
海瑞與姚斌這番一問一答,讓二人感覺自己像是監牢中被審的犯人。
隨即。
海瑞又看向二人,道:“將這些飯菜戲子全撤掉吧,今日老夫實乃為公事來尋二位,并非為了吃飯。”
高凌岳無奈地擺了擺手,對方奉命巡視山西,稱有公事,他只能配合。
很快,一桌菜肴果品被迅速撤掉,戲子侍女也都退去,只留下四名端茶倒水的侍童。
海瑞從懷里拿出一份文書,放在八仙桌上。
“高知府、張知州,辛苦二位看一看此文書,然后對里面所言事件解釋一番。”海瑞說罷,朝著一旁的侍童說道:“速速取兩份筆墨紙硯來!”
兩名侍童不敢怠慢,當即便朝著外面奔去。
高凌岳與張奎看著文書里面的內容,都有些發懵。
此文書里撰寫著王崇古家族與張四維家族官商勾結的種種不法行為。
包括:占奪鹽糧賣窩、兼并占奪民田、盜賣勘合官文、縱家奴斂財、勒索藩屬貢物、征收賦役敲詐、開設錢庫謀利、走私糧食鐵器等十余項罪名。
這些罪名,有些是道聽途說,有的是有充足的證據,還有的需要進一步查驗。
海瑞與姚斌在蒲州忙了這么久,就是為了打探張、王兩大家族的老底兒,至于真偽,接下來海瑞自然有辦法一一辨認。
很快。
兩套筆墨紙硯放在八仙桌上。
海瑞望著相對而坐的二人,說道:“高知府、張知州,麻煩動筆解釋一下這些事情吧!可稱不知情,可稱知情而無可奈何,亦可認罪承認有所參與,還可招認出其他主謀……”
張奎眼珠一轉,道:“海僉院,今日畢竟是除夕,能否明日再寫,您放心,我們一定將知曉的所有情況都如實匯稟,張、王兩家若有人觸犯法令,下官絕不會包庇一人!”
“不行,今晚,你們何時寫完,我何時離開!”海瑞微微搖頭,語氣強硬。
聽到此話,高凌岳與張奎都無比憤怒。
這真是被人追到家里欺負了!
海瑞此刻讓他們解釋,還要監視著他們寫,目的就是為了防止兩人串供。
此刻。
二人根本不知海瑞這份文書里所言的罪名,哪些是有確鑿證據的,哪些是憑空編造的。
二人若當下便寫,內容絕對會有很大不同,若都稱不知情,那就是瀆職之過。
他們本就不干凈,今日只要寫,便會有罪過。
但他們卻無可奈何。
因為此刻在外廳,還坐著四名錦衣衛。
他們若敢違抗海瑞的命令,那等待他們的可能就是下詔獄了。
這一刻,二人都非常后悔邀請海瑞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