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三日,一大早。
潞王先是前往慈寧宮與坤寧宮向兩宮太后請安,然后又到皇極殿向小萬歷請安。
隨后。
潞王到內閣值房將沈念為他制定的第二份課業清單交給張居正,鄭重承諾以后將以此為日常。
最后。
潞王又親至翰林院向翰林院侍讀陳經邦致歉,并懇請對方繼續擔任自己的講讀官。
態度非常誠懇,恍若在一夜間長大一般。
這一系列舉動。
讓熟知潞王性格的官員們都感覺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
他們非常好奇。
沈念是如何在短短三日內就將這個“不能打不能罵,天不怕地不怕”的潞王調教成了如此乖巧的模樣。
很快。
他們就打聽到了沈念這三日來的行為。
先由著潞王的性子去玩去鬧,最后告知潞王:他若持續這種不拘禮制、任性乖張的生活方式,待大婚后,官員們定然會齊齊請奏,讓其離京就藩。
潞王與李太后、小萬歷,感情甚篤。
最怕的就是這個。
朝堂群臣作為大明禮制的維護者,若對他印象皆不佳,確實有能力讓他成婚后,迅速離京就藩。
即使小萬歷與李太后都阻攔不得。
宗藩,在京師有在京師的過法,在封地有在封地的過法。
簡而言之,就是沈念抓到了潞王的軟肋。
這一點兒,一些官員也能想到,但換作他們,卻不敢如此對付潞王。
因為沈念擁有讓小萬歷與潞王都難以離開的講學之才。
沈念的倚仗。
是小萬歷的信任,是張居正的信任。
若換作別人,在第一日拉著潞王去象房游玩時,可能已被人彈劾或制止了。
這就是沈念的能耐。
李太后知曉此事后,并未覺得沈念在恐嚇潞王,反而覺得沈念是真心對潞王好。
與此同時。
沈念也成為了潞王的講讀官,每月要為潞王上五次課。
……
翌日,近午時。
文華殿日講。
沈念立于一旁記錄起居注,翰林修撰王家屏一臉認真地為小萬歷講史。
就在這時。
沈念突然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且發出了輕微的響聲。
這幾日,他陪著潞王一陣鬧騰,外加晚上與兒子小言澈玩耍,有些疲憊。
由于他站在眾日講官的對面。
大家都對御前禮儀較為敏感,故而在這一霎那,所有人都望向沈念。
這一刻。
沈念驟然精神起來。
御前日講失儀,罰半月俸祿起步,若在經筵上失儀,那就是三個月俸祿起步了。
與此同時,小萬歷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在他扭臉望向沈念的那一刻,王家屏也停止了講課。
沈念連忙從御座旁走到御座下面,然后朝著小萬歷拱手道:“陛下,臣君前失儀,懇請陛下責罰!”
小萬歷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