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準備將此事迅速匯稟給李太后,讓他在小萬歷耳朵旁吹吹風。
當年,驅逐高拱若無李太后點頭,是絕對不可能實現的。
李太后定然也會站在馮保這邊。
馮保之所以如此謹慎,因為當時令高拱離朝的首要執行者便是他,而在輔政時得到空前權力的也是他。
張居正地位牢固,而他的位置卻不牢固。
他心中清楚,此事若只能在張居正與他之間保一人,毫無疑問是張居正。
……
兩刻鐘后,沈念快步來到文華殿。
“沈卿,高拱的《病榻遺言》可曾看過?你是如何想的?”
沈念拱手回答道:“此遺言尚未辨認真偽,即使為真,也是一家之言,無憑無據,不可信矣。”
小萬歷認可地點了點頭。
“此遺言如此詆毀元輔與大伴,朕決定將其禁之,并令百姓禁議此事,你以為如何?”
沈念思索了一下,道:“陛下,如此做,已無用矣。”
“此書冊乃雕版印刷,即使最快,從刻版到成書也至少要半個月,且其印制數額應該在六千冊以上,當下恐怕民間街頭已然傳開,禁而無用,只能疏導。”
“如何疏導?”小萬歷問道。
“明早,朝廷出具一則布告,稱此書冊來歷不明,涉及詆毀內閣閣臣,然卻無實證,朝廷已在調查中,望天下人莫以訛傳訛。”
小萬歷又問道:“那又該如何查呢?”
沈念想了想,道:“此書冊印制精良,突然出現在京師,顯然是有人密謀為之,當下是先找到傳播的源頭,然后誰是主謀,誰來舉證,不然就是構陷!”
“好,朕明白了!”小萬歷長呼一口氣。
……
入夜,冬風凜冽。
正如沈念所言,這份《病榻遺言》就如同昨夜漫天紛飛的雪花一樣,迅速傳遍了京師的街頭巷尾。
人人都在議論此事。
即使錦衣衛將詔獄、刑部大牢、順天府大牢都關滿,也難以堵得住百姓的悠悠之口。
更何況,京師的文人士子們是出了名的大嘴巴。
他們別的本領不突出,但總結文書的能力卻是一流。
很快,便有文人總結出了高拱控訴張居正的罪名。
其一,矯詔,即與馮保矯詔搶奪輔臣之權。
其二,納賄,主要行賄人是前內閣首輔徐階和當下的薊州總兵戚繼光。
其三,利用王大臣闖宮案陷害忠良,忠良即高拱本人。
其四,專權霸道,任人唯親,欺君年幼,以新政之名行專權之實。
這四條,每一條都能使得張居正身敗名裂,晚節不保。
俗話說:將死之人,其言也善。
很多人都認為高拱所言乃是實話。
在他們眼里,朝堂爭奪就是這么血腥,張居正柄國專權之名早就傳遍了民間,外加他丁憂十個月提前回朝,其名聲非常不好,得罪的人又多。
故而抨擊他者甚多,很多人都覺得他即將倒臺。
近年來,大明首輔大多晚節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