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從哪一個方向來判斷,遵從哪一種邏輯來推測,宮野志保都沒有理由擔憂和害怕。
她就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在心里將這些分析和數據一一列出來,然后試圖用理智來擺脫、來碾碎這些無休止的、莫名的憂慮。
但是那個晚上,宮野小姐離去前的囑咐就又一次地在她的耳畔響起來。
“……來不及解釋了,志保!快換上這件衣服還有面具……”
宮野志保的目光,就移到床邊當初宮野小姐打開的,偽裝成一塊地磚的暗門上。
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宮野志保從衣柜里翻找出一件輕便靈活的衣服穿上。
然后,她輕手輕腳地摸到門口,屏住呼吸,將耳朵貼在門板上。
門外一片寂靜。
她的心跳開始加速。
將手搭在門把手上,緩慢地、悄悄地,宮野志保開始嘗試將它擰到底部,然后輕輕地試著向外推開一條縫隙。
“咔噠。”
鎖閂和鎖孔發出來一聲極微的碰撞聲。
門被從外面鎖住了。
握住門把手的指尖稍稍顫抖了一下,同樣慢慢地松開門把手,然后宮野志保猛地后退了一步。
雖然心里早有準備,但這個事實就讓她的心臟猛地收緊,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幾分。
——這無疑不是一個好兆頭。
門被鎖上了,這意味著自己被軟禁在了臥室里。
姐姐的行動和宮野小姐現在都沒有消息。
而之前那些安保人員突兀轉變的有些生硬的態度,以及最重要的,宮野小姐離開時所說的那些話……
這些細微的變化就揭露一個極有可能的,甚至很可能發生的、最為糟糕的事實:
沒有人會來救她了。
這一次,不會再有人推門而入,帶著熟悉的笑容逗她開心,不會有人牽著她的手將她推到實驗室外的陽光下。
不會有人用那溫柔的語氣來安慰自己,甚至摸著她的頭告訴她一切都會好起來了。
在過去,宮野小姐用那短暫卻無邊的幸福高墻將宮野志保和黑衣組織隔絕,給予她那些寶貴的記憶和片刻的喘息之機,讓她可以假裝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
現在那堵墻已經轟然倒塌了。
……
現在,宮野志保就站在原地環顧一圈房間的各個角落。
一切依舊像往常一樣。
不論是書桌上的文件、衣架上衣服的順序……
甚至是梳妝臺上那些珠寶和首飾的位置都沒有任何變化。
現在可能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自己的房間里沒有任何監聽或者攝像裝置了。
對于宮野志保來說,在命運要回來了它的贈禮后,在那層虛幻的泡影被戳破以后——
那被建筑在云層上的幸福就消失了,任由宮野志保如何祈求也無濟于事。
她已經向命運哭訴和哀求了一整個晚上。
可它根本無動于衷!
說來也奇怪,宮野志保原本以為,自己會對自己現在所遇到的現狀感到絕望的。
但是心底就響起一個聲音,仿佛有另一個自己在對自己喊話。
“想想如果是宮野小姐會怎么做,志保。”
“你對他們還有價值,冷靜,志保,即使宮野小姐失敗了,你也可以試圖和組織談判的。”
是啊,宮野小姐會怎么做?
此時此刻,莫名地,宮野小姐的身影,她的笑容,姐姐的笑容……
那些如同琥珀般澄明,蜂蜜般美好的舊日時光就從記憶深處浮現。
一段和宮野小姐相處時的記憶就在腦海中浮現。
就比如,那天下午自己和宮野小姐在咖啡店,在沁人的咖啡香氣中等待著糕點時的閑聊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