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現在是組織那邊……拋棄了我們也說不定。”
琴酒沒有轉頭,他只是微微側過身,讓自己靠在這艘小艇的護欄上。
海風吹過他指間夾著的香煙煙頭,讓燃著的煙頭看著更加猩紅。
琴酒就讓那些煙灰被吹散,然后落到那小艇兩邊泛起的白色泡沫上。
“閉嘴,伏特加。”
琴酒的語氣依舊冰冷,但是這一次,他的聲音里沒有一絲怒火,反倒是顯示出一種難以反駁的姿態。
伏特加下意識地閉上了嘴。
不過這一次他知道,老大已經在考慮自己的提議了,那種少見的、甚至可以說是焦躁的情緒實在有些明顯。
琴酒確實感到不安。
冷血冷酷、服從組織命令的確是“琴酒”的人設之一,但這不代表他是一個蠢貨。
就像此刻,他站在這空蕩蕩的甲板上,感覺自己正和貝爾摩德說的一模一樣——
自己正等著荷官揭開骰盅,或者等待自己扣動那俄羅斯轉盤的扳機。
命運已經將它避無可避的槍管抵到自己的額頭了。
——荒唐。
琴酒在心底低笑了一聲。
作為黑衣組織的頭號殺手,他什么時候居然變得如此悲春傷秋了?
這對于他這樣一向鐵石心腸的人來說,這簡直太奇怪了。
就好像一旦做出了這樣一個決定后,他的人生就要迎來一個天翻地覆的變化了。
“隨便你們吧。”
這是貝爾摩德十分鐘前和琴酒的最后一次談話。
“不過我們可不打算站在一艘要沉的船上,誰知道boss給這艘船設定的目的地是哪里。”
而最后,在貝爾摩德有些戲謔的眼神中,琴酒和伏特加,就同樣穿著一身救生服出現在船尾。
所有人的腰上都纏著壓縮干糧包、水瓶和一些應急藥物。
而在船尾處,一艘由充氣袋、空油箱和塑料瓶之類的簡易浮筏已經被暫時固定好了。
這是他們的“逃生工具”,也是最后的選擇。
科恩和基安蒂正在嘗試用扎帶和繩索將那些有些零散的地方捆得更緊些。
貝爾摩德攤開一張泛黃的海圖,用馬克筆在上面做出幾道斜線。
“我已經算過了,在距離岸邊十三海里的地方下船的話,我們可以順著海流剛好避開碼頭,從海灘邊的樹林上岸。”
她一邊說,一邊將烏丸蓮耶發給他們的最后一條信息里的所有安全屋和接應地點都打上叉。
“如果海況不順利,我們就得從西邊走,從海崖那邊繞到島的北面,從礁石區登陸。”
“不然,我們很有可能撞上烏丸蓮耶派來的潛艇。”
“而且最好下船和上岸的時間都要選擇夜間,避免會碰上巡邏——”
“喂喂,等等等等……我說貝爾摩德,有這么嚴重嗎?”
伏特加忍不住打斷了貝爾摩德的話。
他越聽越覺得他們駛向不是一個簡單的搜查任務的地點,而是一個魔窟。
“我們可還什么都沒做呢!如果boss都不知道我們會提前棄船的話,你卻認為boss會這樣對付我們是不是有點……”
是,伏特加承認,貝爾摩德在之前說的那些聽起來比神棍還玄乎的發言,確實讓他心里直發毛。
但那聽起來實在是太扯淡了。
貝爾摩德只用了一句話就讓伏特加閉嘴。
她直接看向琴酒:“gin,如果有人在過去背叛了組織,你會怎么做?”
琴酒沒有回答。
他只是點燃了一根新的香煙,緩慢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團煙霧。
沒有人再說話。
于是,這艘被烏丸蓮耶送往“十二年前”的小艇,便悄然偏離了“航道”。
時間開始隨著海浪波動,在那開始變得狂躁起來的風浪里,浮筏在漆黑的海面上顛簸著,就像是紙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