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上天就是要讓這個不自量力的人嘗嘗苦果。
——和當初在那座小島上一模一樣的情況,再次發生了。
……
實際上,對于當時的切嗣來說,“殺一救百”這個選擇并不難做。
在失去與娜塔莉亞的聯絡后。
切嗣便在黑市里來回奔走,從紐約的地下市場里搞到了一挺地對空導彈,并且立刻乘坐著小艇來到那條航線的正下方了。
甚至,如果娜塔莉亞沒有在最后的關頭,向切嗣吐露對他的關懷與母愛的話。
說不定這個男人并不會像現在這樣如此的極端,而是一直這樣堅守自己的冷漠與無情,直到在某一天對于魔術師的征討中身亡吧。
但結果往往恰恰相反。
在這最后的生死關頭,這位在切嗣看來一直異常嚴厲的老師,卻不知為何支支吾吾起來。
“怎么說呢……用小鬼你的話來說,看著你變成這樣,我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她苦澀地笑了笑。
“動手的時候完全不受心理上的影響,哪怕是最有天分的殺手也要做些準備吧,但你一開始就有這樣的天賦了。”
不過,此時此刻娜塔莉亞的話并沒有給切嗣帶來任何的安慰。
恰恰相反的是,那種少見的情感,讓他遍體生寒。
——已經太晚了。
——為什么現在才讓自己知道。
這樣的念頭,就在切嗣的頭腦中立刻浮現。
切嗣內心已經隱約看到了的那副地獄般的場景,如今便再次向自己撲來。
他下意識地想要掛斷通訊。
但做不到。
那些字句中的每一分坦誠、歉意,以及從未流露出來的關懷的感情……
便讓他不得不聽著娜塔莉亞繼續往下說。
海面的波濤好像沒有讓那只小艇上的身影,有半分的動搖。但男人的內心,已經完全被這樣突如其來的“告白”割裂開來了。
他沙啞著嗓子,就向著似乎變了一個人一樣的老師,確認著什么。
“這份天賦不好嗎?”
娜塔莉亞有些感慨。
“雖然說不上是壞事,但是如果超越了某種界限,更像是會讓天賦主宰人本身的想法吧。”
“如果一個人一開始就發現自己具有音樂上的天賦,便不會嘗試諸如繪畫以外的技巧,就更容易抱著——”
她思考了一下。
“……抱著不浪費這份天賦,帶著一種‘我應該這樣做’的想法,那樣的話,人生的道路便會被牢牢地捆在這條路上,如同機械般的推進了。”
“所以……”
娜塔莉亞頗為沉重地嘆了一口氣,然后,再次有些不自然地向切嗣吐露心意。
“看到你變成這樣,我也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這位衛宮切嗣的恩師兼養母,少有地談了談自己的過去。
她回憶了一下自己與這個孩子在一起后的始末,笑了笑,說道:
“嘖,說起來……在遇見你之前,我也好長時間一直是孤單一人呢……”
這位一向嚴厲的老師,語氣失去了過去那樣的鋒芒,就帶著一種古怪的別扭。
“現在怎么說呢?這種感覺……也不壞。”
“而且,沒想到這次任務搞出了這樣大的動靜,看起來……我也真是松懈了。”
想起自己的這次任務出了差錯,導致了300多名乘客的死亡,她少有地帶著一種疲憊。
“說不定我已經老了,也該是時候退休了。”
而切嗣則覺得,娜塔莉亞對于自己的評價再準確不過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瞄準、鎖定,然后將自己的手指扣在扳機上的。
——一切就這樣自然而然地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