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聽的這十余人上路,叫酒店里做好準備,將店前一股道路阻塞了,專等幾人住店,就要下手。
掌柜柴文濤一行十余人監押著車仗,一路往青州趕去。因家眷都送去了青州,柴大官人又發下了安家費用,柴家這些掌柜、伙計舉家搬離滄州的也有小半,反倒是莊戶過半人家愿意搬去青州。
畢竟,滄州北鄰遼國,雖澶淵之盟后,太平多時。村寨百姓仍舊沿襲好武之風,就怕有一日再起戰亂。聽聞柴進出錢糧搬去京東路地方,響應者無數,畢竟,誰不愿意生活在安穩的地方。若不是先賣了土地,只怕連地價都要折價,為此,許多買了柴進田宅的,暗地里不知如何罵柴進不當人子。
城外四十里的紅葉坡,曾家酒店就開在這里。此地雖不險要,左近并無村坊,林子里高高挑出酒望子賣些渾酒,因價格便宜,多有隔著三五里的村坊莊戶前來買酒。
這廝雖暗中設下殺人作坊,對左近人家從不動手,一來都是貧苦莊戶,沒多少油水,二來也是要弄個好名聲。落單的客人,若是沒油水的,也都放過。時日久了,常走的倒是都知道這處村酒店,行人商販多有前來吃酒歇腳的。
白日里還無事,若是逢到有油水的客人,就在黑夜里結果,劫了財帛。曾海多半時日都留在城中,若打聽的肥羊,要打這里過,就快馬來報,江新,周青兩個就使人用大樹,石塊阻塞了道路。拿話兜搭,留人宿歇,夜里卻將人迷暈殺死。
這一套都是慣熟的。
柴家兜售商鋪,曾海自然眼熱,拿著害命得來的錢財,也兌了兩間。打問的最后這幾人無人護送,想著三間鋪面加上里頭的家什貨物,也有五七百貫金銀。便是沒雷英交代,曾海都心動不已。
不出曾海所料,柴家這隊人馬見了官路堵塞,江新帶著幾個扮作莊戶的伙計正在那里清理,見了這隊人馬,兜搭的眾人歇在店里。
曾海偷覷到,心里暗暗歡喜。
見店里除了周邊村坊的兩個莊戶,就著一碟豆子在那吃酒,再有一家過路的客人,主人三十多年紀,一副文士打扮,一家五口帶著四個服侍的男女,看起來也是都沒武藝在身的。這伙人只要了些點心菜肴,酒水卻是自帶的。
店里中間這副大座頭上,便是柴家這一隊十五個掌柜伙計。
曾海偷偷將蒙汗藥放入酒中,因店里這家不要酒水,這量就不敢使足了。只微微拌進渾酒里,叫柴家這伙人夜里睡得不驚醒。至于這文士一家,夜里與柴家這伙人安置的遠遠的,動起手來自然無礙,便是被發覺,也能應對。
吃過酒食,掌柜柴文濤問道:“店家,前頭道路何時才能通開?”
掌柜周青聽了,笑道:“客官不知,轉過紅葉坡,前頭新近來了一伙打家劫舍的,官道上這些山石樹木便是這伙人放下。敢是前頭有什么牛子,他要來劫掠,這才預先阻塞了官道。上頭寫了時辰,明日卻是暢通無阻。”
柴文濤聽了,驚問道:“我在城里怎不曾聽聞這里有賊人?既有賊人,你這里如何還敢開門賣酒?”
周青道:“客官不知,這伙賊人卻不是尋常人。山上大王聽聞是從西邊過來的,原先也是官軍中驍將,雖然落草,卻不害良民。往來客商遇著,也不害人命,留下些買路錢,也任從過去。以此我等都不怕他。”
“客官明日悄悄過去,休要大驚小怪,必然無事。”
話音剛落,就聽另一副座頭上的文士開口道:“你這里莫非是給山上做眼的?”
周青聽了,連忙搖頭道:“客官休要玩笑,傳出去我這里須吃官司。我等在這里不過是賺些辛苦錢,那里敢同他合謀。客官若不信時,這就離了我這里,莫要投宿。”
“他雖不害命,總也是山賊,怎不見你等報官?”文士問道。
“報官?誰敢。不要說官府老爺是否愿意出兵剿匪,這報官的哪個有好下場。官兵下來,我等只怕連這點家財都保不住。”周青冷笑道。
另外兩個莊戶道:“掌柜的說的不差。這官兵比山賊還狠呢。再者,這處腳店也開了許久,山上的山賊卻是新近才有的。周掌柜、江掌柜我等都識得。”
這邊,柴文濤卻不禁泛起了嘀咕,思量道:自己可是帶著七百貫金銀,若是叫山賊劫了,大官人那里卻不好交代。不如真個折返回城,同大官人做一路。如此,大官人也覺我妥當。
當下,飯也顧不上吃,對一眾伙計道:“掌柜,會鈔。”
周青道:“客官,明日走時再會鈔就是。”
“誰要在這住了,我等卻要回城。”說完,柴文濤會了鈔,催促伙計起身,不顧眾人抱怨,執意回城。
那文士見了,也急忙會了鈔,跟著柴文濤一行人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