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萬丈深淵之下,水晶宮闕般的鮫人宮殿靜謐如初。溟洄懸浮于殿心,七彩魚尾輕輕擺動,流轉著夢幻般的光澤。她赤紅色的眼眸中,先前因國潛艇褻瀆之舉而燃起的雷霆之怒已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淡淡的疑惑與…釋然。
毀滅那艘闖入禁地的鋼鐵巨獸、葬送百余入侵者性命之后,她本以為會立刻招致仙規的嚴厲懲戒——修為被削,神力被封,甚至可能被剝奪護界使之職。畢竟,仙規森嚴,嚴禁輕易對凡俗施展雷霆手段。
然而,時間悄然流逝,預想中的天罰卻遲遲未至。監界棧沒有任何訊息傳來,那位統御此界、執法如山的玄仙監界官秋瑤,也未曾降下半句訓責之言。她體內的浩瀚仙元依舊奔騰流轉,未有半分減弱。
起初的戒備與不解漸漸化為明悟。溟洄于寂靜深海中緩緩睜開雙眸,眼底閃過一絲了然。天道昭昭,自有其衡。那些凡人并非無意闖入,而是懷著貪婪與破壞之心,主動挑釁、褻瀆神圣之地,其行徑已自絕于天道。她的反擊,并非恃強凌弱,而是守護凈土,維系法則,其本質…合乎天道!
想通此節,她那絕美的容顏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睥睨眾生的傲然。既然天道默許,那她便無愧于心。巨大的尾鰭輕輕一擺,她再次沉入宮殿深處的靜修之中,外界紛擾,再與她無關。
與此同時,肖岷在家中陪伴了家人一整日,享受了難得的天倫之樂。傍晚時分,他信步來到后山五爺的清修之所——玄云觀。
觀內青煙裊裊,寧靜祥和。肖岷將自己在落云坡落崖湖的奇遇,特別是那面崖壁散發出的、將他這人仙七層都輕易彈開的恐怖無形力場,詳細地向五爺描述了一遍。
五爺聽罷,撫須沉吟良久,渾濁的老眼中閃爍著驚疑不定的光芒。“如此看來…”他緩緩開口,語氣凝重,“姑爺,你遇到的,恐怕是一位隱世不出的大能。其境界修為,遠在你我之上啊!”
他頓了頓,分析道:“那力場并非殺陣,只是純粹的阻隔與警示。說明那位存在感知到了你的靠近,也清楚你的修為深淺。它只是不愿被你打擾,卻并未存心傷你,否則…后果難料。”
肖岷眉頭微蹙,問道:“五爺,您見識廣博,可知那究竟是何種存在?可有應對或溝通之法?”
五爺搖搖頭,面露苦笑:“姑爺,你如今境界早已遠超我,連你都無可奈何,我這把老骨頭更是連靠近的資格都沒有。不過…”
他話鋒一轉,陷入回憶,“你提到那地方是原始森林深處,這倒讓我想起先師在世時曾偶然提及的一樁秘聞。據說在東北莽莽原始林中,潛藏著一支極為古老的妖族在修煉。其首領的修為,歷經無數歲月,恐怕已臻至傳說中的…真仙之境!當然,妖族不稱真仙,他們至高者,尊為——妖祖!”
“妖祖?”肖岷心中一震,這個名字所代表的分量,足以撼天動地。
五爺點點頭,神色無比肅穆:“正是。那等存在,早已超脫凡俗,與天地同壽,其威能絕非我等可以揣測。若非自愿現身,尋常仙家根本無緣得見,更遑論接觸…”
他看著肖岷眼中并未熄滅的探索之光,沉吟片刻,終究還是補充道:“除非…”
“除非什么?”肖岷立刻追問。
五爺捋著胡須,緩緩道:“除非…你去問問你那位玄仙妹妹,秋瑤仙子。她身為監界官,執掌此界法則,對于下界修為達到人仙九重以上、尤其是妖祖這等層面的存在,即便沒有詳細名冊登記,也必然有所感應或記錄。或許…她能知曉那落崖湖深處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又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