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別覺得當下的米沒有任何添加料,所以全是米香。不提品種改良問題,單說受舂米工具和技術所限,主要通過石臼、石磨進行舂米、磨米,去除稻谷的外殼和部分糠皮,所以加工出來的米往往精度較低,保留了較多的糠皮和胚芽,味道真不如現代化加工出來的精香。
李為舟壓低聲音道:“醉香樓里的貴人處買的,外面老百姓買不到。貴人分給我時叮囑過不能教外人知道了,你可別對外說。家里準備上兩個米缸,咱們兄妹吃好的,來客人時吃外面買的。”
喜妹有些暈乎:“醉香樓里,這么多好東西呀?可是劉嫂她們說,男人就喜歡那種臟地方……”隨后自覺失言,捂住了嘴巴。
李為舟笑道:“也沒錯,確實不干凈。”
喜妹忙追問道:“哥哥,那你還要去那里么?”
李為舟道:“我并沒有簽賣身契,只是清掃衛生的雜役。不準備再去了,明天就辭了去……吃飯吧。”
喜妹聽聞哥哥不準備再去當茶壺了,愈發高興,正好濃濃的米香傳了出來,她哼著小曲樂淘淘的去準備碗筷。
嗯,沒錯,光吃白飯。
看著喜妹吃了一口后,臉上幾乎沉醉的幸福,李為舟忽然反省,他在那邊過的自比牛馬豬狗一樣的生活,好像也還行?
至少,白飯他還是吃得起的,還能吃個土豆絲。
兄妹倆吃完飯,喜妹三兩下就刷完鍋碗,然后搬了把小杌子坐到李為舟身邊,問道:“哥哥,今后咱們做什么營生呢?”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李為舟愿意辭去小茶壺,還把她從吳家贖出來,她都很高興。但她也明白,不能坐吃山空。
更何況,他們兄妹倆已經沒山可吃了。
李為舟笑呵呵道:“這些不用你操心,明天搬家后,你就在家好好休息一陣,過后我會請個女夫子來教你識字。前些年哥哥魔怔了,讓你連啟蒙識字都沒有做到。現在好了,日子雖然不算富裕,但吃喝不愁,還有些富余,正好補上你的啟蒙。總不能將來做個睜眼瞎。”
喜妹眼睛又紅了,依偎著哥哥說不出話來。
初秋的天空時有陰晴,蒙沉沉半天的烏云,這會兒悄然散開,露出一縷陽光來。
感覺到喜妹的依賴和幸福,李為舟忽地覺得,這樣的日子其實也不賴……
“咚,咚咚。”
突兀的敲門聲打破了兄妹間這些年難得的靜謐和安詳,喜妹看向哥哥,不解道:“誰呀?”
這些年,連親戚家都不來往了,街坊四鄰們就更別提,唯恐他們兄妹借錢借米,都繞著走,誰會上門呢。
李為舟不愿多想,起身前去開門,一扇陳舊破角的老木門被打開后,就看到一個身高普通,但頗為粗壯,滿臉虬髯的男子負手站在門口,身邊還跟著一個年輕人,相貌中上,笑的倒是有些懶散,有些不羈之氣。
二人身上穿戴的,皆是公服,只是一個黑色,一個青色。
“大……”
后面跟來的喜妹看到來人,吃驚的叫了聲,不過“伯”字沒出口就頓下了,站在哥哥身后不出聲了。
來人正是二人的大伯,青州府典獄李德隆。
而跟在他身旁的年輕人,是他的次子李長安,青州府巡檢。
地方巡檢這個差事在大乾是世襲制的,李長安這從九品的小官,是從他的岳父處繼承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