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知道,百草堂那個奇葩老儒生誰不知道啊。”張角搖頭晃腦“專門給平民子弟教授知識,簡直是開天下先河。”
文字那是貴族才能掌握的利器,這老儒生竟然想給平民子弟上課,你說奇怪不奇怪
“那百草堂的學生一定很多了。”崔漁問了句。
“并不多,那老儒生只有三個徒弟。你想想,平民子弟平日里忙于生計,哪里有時間去聽課”張角道。
崔漁一愣。
有人教課,竟然無人去聽,真是世道悲涼。
“道長識字”崔漁忽然小道士解簽子的一幕,開口問了句。
“不識字。”張角想都不想直接搖頭。
崔漁面色詫異。
“我一接過簽子,那簽子的信息就自動出現在我的腦海中了。”張角也不隱瞞。
不識字就是不識字,假裝識字以后一定會被人給戳破。
崔漁聞言恍然果然是神異之物。
那簽筒果然不同尋常。
二人一路走來,又過大半個時辰,來到了城南之地,一座狹小毫不起眼的巷子內,一陣朗朗讀書聲透過巷子遙遙傳了過來。
巷子簡陋,堆滿雜物。
雞籠、兔籠堆在一起,一股難聞的味道順著灼熱的風吹過,叫一旁的小道士使勁捂住鼻子“到了巷子里就是老儒生的家。”
崔漁沒有理會小道士的話,對于難聞的惡臭味道,反復沒有嗅到,而是靜靜的站在巷子外,安靜的聽著耳畔傳來的讀書聲。
讀書聲蒼老,但卻陰陽頓挫,似乎蘊含著某種獨特韻律,似乎天地四時,陰陽四象的規律蘊含其中,叫人忍不住沉淪。
大概過了盞茶時間,讀書聲停止,崔漁回過神來,依舊是沉浸曾經的韻味之中。
“是個有學問的。”崔漁邁步向巷子里走去。
巷子有兩米寬,住著十幾戶人家,一側擺放雞籠、兔籠,看起來有些窄。
走過一戶戶大門,崔漁終于在一座破舊的大門前停下腳步。
大門沒有關,院子里搭建了一個涼棚,棚子下站著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
老者精神抖擻,筋骨健壯氣血渾厚,先前響亮的讀書聲跨過百米巷子,就是老者發出的。
三個學生更有意思。
一個二十多歲,懷中抱著一把簡陋的長劍,劍鞘上歲月斑駁,顏色早就已經褪去。男子身穿青衫,面容普通,此時閉著眼睛懷抱寶劍坐在那里,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
另外一個三十多歲,手中拿著一個朱紅色葫蘆,看著手中書籍愁眉苦臉,時不時的拿起葫蘆抿上一口,淡淡的酒香在院子里回蕩。
還有一個十五六歲,氣質文弱猶若女孩,正一板一眼的坐在最前方,低頭看著手中書籍不語。
崔漁看到院子里奇怪的組合,整個人不由得愣住。
果然是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崔漁看到了老儒生,老儒生也看到了崔漁。
那正在喝酒的男子轉過頭,連忙扔下手中課本,轉過頭道“門外可是來拜師學藝的”
“正是。”崔漁邁步走入院子,對著老儒生行了一禮“可是李銘先生”
“正是老夫。”老儒生點點頭,應了一聲后正要開口說些什么,那邊正在一板一眼讀書的少年放下手中書籍,打斷了
老儒生的話,然后轉過頭來看向崔漁,見其氣度不凡,但卻兩手空空,開口道了句“想要拜師,須粟米一擔,肉二十斤。”
“小藝,既然是來拜師的,就是誠信想求學問的,談那些俗物做甚”老儒生在旁邊開口。
“先生也是人,而不是餐風飲露的圣人,若來拜師的弟子都沒有束修,老師難道每日去喝西北風嗎你看師娘答不答應,到時候又該吵的雞犬不寧了。”少年人此時竟然一板一眼的對老儒生訓斥,叫老儒生一時間愣在那里,半響后才道“知識就是知識,本不該和黃白之物沾邊,憑白辱沒了知識的圣潔。為師掌握了知識,就該將知識一代代的傳承下去,有義務將知識傳授給天下人。這本來就是倉頡老祖免費傳授給我人族的。”
“你清高,你了不起,師娘可不能和你一起喝粥。要不是你前天因為沒有收人束修,惹得師娘生氣跑回娘家,咱們至于天天喝粥吃咸菜嗎”叫小藝的少年嘴就像是機關槍,將老儒生懟的面色一陣青一陣白,站在那里不說話。
小藝轉過身看向喝酒的中年人“大師兄,你說是不是”
“是極這老儒生就是忒酸腐,自己吃不飽肚子也就算了,害得咱們也跟著喝粥。你倒是收點束修,先將師娘接回來再說啊我有些懷念師娘釀造的美酒了。”中年男子拿著紅色葫蘆,眼神中滿是鄙夷的看了老儒生一眼,喝了一口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