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皇帝心有不甘,想要再留北境的迎親隊一段時日,也擋不住司天臺的一句“吉時”不可耽擱。
蕭寂身系大越國運,他的事,便是大越的頭等大事。
蕭寂換好嫁衣,最后一次踏入乾陽殿,為帝后敬茶之時,皇帝握住蕭寂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嫁到何處,你都是朕的孩子,不管什么事,只管寫信回來,父皇為你做主。”
聽起來是一番好心,但蕭寂明白,皇帝這話,是在告訴他,牢記自己的身份,若是北境有動靜,要隨時傳信回宮。
蕭寂低頭:“兒臣明白。”
皇后從看著蕭寂穿著嫁衣走進乾陽殿的那一刻起,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沒停下來。
倒是沒說些捅人心窩子的話,只哽咽著說了一句:
“此去山高路遠,你我母女二人再見不知何時,照顧好自己的身子,來日方長。”
蕭寂對帝后做跪拜禮,看似感人至深,實則內心毫無波瀾。
按照大越規制,迎親隊只需在宮門口等候,待送親隊伍出了宮匯合便是。
但皇帝卻在今日特邀迎親隊入宮迎接。
原因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若刺殺三皇子的人就在迎親隊里,那么,迎親隊今日的人數,便該和昨日入城時有所出入。
只可惜,迎親隊依舊各個垮著個逼臉站在乾陽殿之外時,人數與昨日進城時完全一致,連一個借口拉肚子的都沒有。
為首戴著面具的林珩依舊站在那百余黑騎最前方,面色肅然。
皇帝親自牽著蕭寂的手,走到林珩面前,與林珩對視片刻后,抬手撫上林珩的左肩,用力捏了捏:
“林將軍勞苦,朕的小九,這一路便勞你多費心了。”
林珩面不改色地受了皇帝的試探,一板一眼地行禮:
“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皇帝沒摸到任何異樣,只能又重重拍了拍林珩的肩膀,沒再言語。
昨夜那一箭,夜行司總督已如實稟奏,若當真是北境之人所為,能有如此身手的,非林珩莫屬。
但眼下看來,林珩并無異樣。
試探無果,吉時卻不可耽擱。
日出東方,百鳥匯聚于乾陽殿之上時。
司天臺禮官抬頭看了看天象,高聲唱道:
“吉時已到,恭送九公主啟程!”
百官聞聲,齊聲附和:
“恭送九公主啟程!”
蕭寂上了自己送親的馬車,終是隨著北境的一眾迎親隊,在百官目送之下,出了皇宮,一路向皇城之外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