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寂嘴上說不敢,向隱年卻知道,蕭寂敢得很。
而且依蕭寂的性子,若是他不主動將話說開,蕭寂難保到花甲之年都還要跟他保持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
向隱年越想越憋屈:“你能不能別只顧著釣魚了?我想與你說說話。”
對于向隱年明確提出來的要求,蕭寂向來都是會服從的。
他將魚竿放下:“在這兒說?”
向隱年彎腰牽住他的手,將他從小馬扎上拽起來:“回房去。”
從院里到臥房,向隱年一直都牽著蕭寂的手,在一路下人偷偷摸摸的注視下,回到臥房,反手將門閂鎖好。
蕭寂靠站在桌邊,離向隱年八丈遠。
向隱年不開口,他便靜靜地等待著。
最終到底還是向隱年先沉不住氣道:“我也不是想躲著你,只是這件事我需要消化。”
蕭寂頷首:“現在消化完了嗎?”
向隱年搖頭:“七成吧。”
“王爺有話,不妨直接問,我從進王府那日,便沒打算有所隱瞞。”蕭寂將話拋出來,表明態度。
向隱年看著蕭寂那張每每看到都讓他難以自持的臉:“我想知道其中緣由。”
蕭寂與向隱年對視:
“不如,聽個故事?”
向隱年點頭:“好。”
蕭寂沉吟片刻,語調無波瀾,無起伏:
“十九年前,皇后次子臨盆,天降大兇之異象,傳言此子身系一國之運勢,掩其身份,混淆視聽直至此子及冠,便可逢兇化吉。”
“九皇子,成了九公主,人前不習策論,不習謀術,不習六藝,只習八雅,習女德,人后韜光養晦,嘔心瀝血,鑿壁偷光。”
“原本,只需待其及冠,便可恢復皇子身份,昭告天下,一展宏圖,但偏偏這個時候,被送去北境嫁為人妻,將其后半生困于內宅。”
說罷,蕭寂便閉了嘴,靜靜望著向隱年。
向隱年呆若木雞。
他猜得到蕭寂有苦衷,卻沒想到自己迎娶蕭寂這件事,竟直接斷送了蕭寂將來繼承大統的可能性。
一番話,說得向隱年心中五味雜陳。
這不是小事,這是蕭寂一生的命運。
只因他向隱年的突發奇想,心血來潮,為了給皇帝添堵,便扭轉了蕭寂的命。
他說不出話來,不知如何為自己狡辯開脫,許久,聲音帶了幾分顫抖,問蕭寂:
“這九皇子,可會心生怨懟?憎恨于我?”
蕭寂對向隱年道:“你過來。”
此刻的向隱年,只覺得,眼下,就是蕭寂突然拔下他發頂那只木簪刺進自己胸口,都是人之常情。
他無法面對蕭寂,卻也無法拒絕蕭寂,只能帶著防備,幾乎是同手同腳地走到了蕭寂面前。
卻被蕭寂拽住手腕,抱進懷中。
“玩笑話罷了,我胸無大志,煩透了宮里那些腌臜事,只想安居一隅,你帶我走出皇城,我當謝謝你才是。”
向隱年此刻頭腦有些混亂:“若不是我.....”
“這與你無關。”蕭寂打斷他。
向隱年與蕭寂身量相仿,他被蕭寂抱著,總覺得哪里有些奇怪,從蕭寂懷中掙脫出來,又重新將蕭寂攬在自己懷里才覺得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