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隱年明白,蕭寂無論是對生活,還是對感情,都不是一個熱烈的人,但他對自己忠貞不渝,唯命是從,便是他能拿得出來的,最熱烈的愛。
向隱年很知足:“我過去還擔心過,若我死了,你一個人守活寡,怕是要孤苦伶仃,偷偷抹眼淚,如今看來,你是什么都想得開的。”
蕭寂否認:“并非是我想得開,而是我知道,我還會再見到你。”
向隱年覺得蕭寂是在哄自己開心,配合道:“你也果真是上了年紀了,說起話來都變得神神叨叨的,無言,若是你真有本事再見我,不如答應我一個請求吧。”
蕭寂一本正經:“請講。”
向隱年想了想:“早些吧,這輩子你及冠前過得苦,我沒能幫上你什么忙,若有來生,我想早些替你分擔。”
蕭寂沒說好與不好,因為向隱年語速很慢,說到后來時,便合上了眼,看上去似乎是睡著了。
他挨著向隱年躺下來,攬住向隱年的腰,吻了吻他的額頭,直至他再也感受不到貼在他胸口的那顆心臟繼續跳動,才難得客氣地對037道:
【麻煩了。】
“現在播報一起最新交通事故,今日凌晨,615號高速,由南山市至寧市路段,發生落石,三十七輛車輛接連追尾,目前已有18人死亡,49人受傷.......”
坐在駕駛位的女人,顫抖著手指,不停地更換著廣播調頻,直到一道溫柔的輕音樂響起,才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她扶著方向盤,減了車速,透過后視鏡,去看坐在后排安全座椅上的小男孩兒。
男孩兒皮膚很白,頭發和瞳孔卻是異于常人的黑。
他老老實實坐在那兒,一動不動,脖子上纏著一圈紗布,偏頭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過于濃密纖長的睫毛讓他看起來不太像真人。
就連他手中捧著的那只鳥,也一動不動地窩在他的小手里,安靜的毫無存在感。
女人不知道該跟這孩子說些什么。
她和她丈夫接到消息,趕到醫院時,這孩子便是這副模樣,乖巧地坐在護士站,手里捧著只鳥。
似乎感受不到自己后頸處創傷的疼痛,也不能理解父母突然離世意味著什么。
她猶豫了許久,才試探地問道:
“阿寂,還認識我嗎?去年你過生日,我送了你一把小長命鎖。”
蕭寂剛剛一直在計算總結上輩子向隱年一共說了幾次愛他,算來算去,也不過僅僅三次而已。
此時聽見駕駛位上的女人跟他說話,才緩過神來,從后視鏡里看著那女人,然后緩緩從纏繞著自己脖子的紗布下,掏出一只拴著紅繩的,硬幣大小的實心純金長命鎖給那女人看。
女人一看見那只長命鎖,眼淚就又開始在眼眶里打轉轉。
但當著孩子的面,她還是強忍著抬手擦了擦眼眶,然后強笑著若無其事地對蕭寂道:
“以后我來給你當媽媽好不好?”
蕭寂搖搖頭,開口說了見到女人以來的第一句話: